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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学森与中国草业—兼谈对改则的人工种草的刍见

已有 13899 次阅读 2009-11-21 10:54 |个人分类:人物|系统分类:人物纪事| 钱学森, 西藏, 草原, 草业, 人工种草

      最近一段时间,钱老驾鹤骑鲸而去,举国悲痛。网上纪念文章颇多,也有对老人家当年“亩产万斤”“人体科学”观点持微的,非吾等小子所能评判。近日和北京农业大学畜牧专家请教并着意搜寻资料,知道钱老生前亦对草业多有关注和贡献,非常诧异。果然在牧草网上发现一篇文章(列在文后)。结合我几个月来在阿里改则的亲身工作体会,切实感到草对于牧区和广大牧民生活的极端重要性,深为老人家高超的洞察力和预见力所折服,果然羽扇纶巾、大家风范。        

改则的天然草地

草场盐碱化比较严重

    阿里改则为高寒草原与荒漠地带,海拔4500米,总面积13.5万平方公里(面积约与福建相当)是阿里地区牧业第一大县,草场面积约1.18亿亩,其中可利用草场0.93亿亩,无水缺水草场0.51亿亩,主要牧草有沙生针茅、荒漠镰芝针茅、藏沙藁等,伴生种有驼绒藜、垫状驼绒藜,草种结构简单,生态脆弱,草层厚度约为1025厘米,覆盖率在20%(与内蒙相差极大)。近年来,由于各种原因,草地退化、沙化、盐碱化极为严重。地方政府实施了“立草为业”“草业先行”的政策,大力倡导人工种草,做了诸多尝试,如种一年生的燕麦,取得了一些效果,至少在保护生态的同时,可以在灾后提供缓解牲畜无食可吃的局面。在地区首府还成功种植了多年生的豆科植物,如紫花苜蓿。我们也把人工种草作为一项重要的援藏项目来抓,公司春江书记一行考察改则,也肯定了种草的重要性。             

 

                                        改则北部先遣乡的人工种草-燕麦(亩产干草可以到600公斤)

                                              改则物玛乡农牧民收割燕麦草

   三鹿事件以后,草的价格飞升,比种粮食挣钱,但是坦率的说距离钱老的预见和希望还相差很远,有不少工作还很难推动

       一段时间与当地农牧干部和老百姓的接触和思考,肤浅地的几点观点:一是草地退化是实,恐不完全是牲畜超载过牧引起,原因比较复杂,但是牲畜恐怕要从现有80万头适当降下来,想办法提高出栏率,转变农牧民“惜杀”观念;二是把草真正作为产业来做,形成价值链闭环,让老百姓看到实惠,把草视为发家致富的途径而不是任务,不能靠或者不能完全靠政府收购来得到回报,否则终归是示范;三是从事这个领域的科技人员特别是基层科技人员太少了,需要研究的可探索的内容太多了,知识密集需要科技人员投入,比如要是在内蒙出现20%草覆盖度就该封牧了,但是我们这里就不行80万头牲畜怎么办?老百姓靠什么生活;四是需要降低在高原上种草的成本,提高草的质量。今年我们也试种了紫花苜蓿,能否越冬存活要看来年。我还不了解内地的情况,将来会不会有象袁院士和李院士的草业院士远缘杂交出优质高原草(虽然是多倍体而不是两倍体),贡献会更大。

       对于畜牧草业,本人是个门外汉,愿向专家请教。

 

 附件:钱老与草业

“如果不重视草产业,我觉得不行!”这是钱学森对发展中国草业的基本观点和鲜明态度。钱学森是新中国最伟大的科学家,人们都知道他为新中国的科技事业、航天事业和国防事业做出了开创性的贡献,但对他在中国草业科学理论发展和推动草产业进步方面所做出的重要贡献则鲜为人知。这个为中国创造出“两弹一星”奇迹、一生成就辉煌卓著的著名科学家,后半生却始终牵挂着中国草业的发展。今天,让我们一起来回顾钱学森关于草业发展的科学思想,追忆他为中国草业发展所做出的辛勤努力,以深切缅怀这位刚刚辞世的杰出而伟大的人民科学家!

 

提出草业科学思想的第一人

 

    “他是中国草业科学的创始人,是他最早提出了这门学科,为中国草业科学的发展指明了方向。”任继周院士这样评价。“草业”一词不仅在我国,即使在全世界范围内原本也是没有的。长期以来,草原只作为一种土地资源,被动地用于粗放型的畜牧生产,附属于传统农业之中,人们对于立草为业,科学管理和经营草原资源,充分开发和利用草原草地的生态、经济和社会价值,使之发展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大产业还没有足够的认识。1984年6月,钱学森在《草原、草业和新技术革命》一文中系统地阐述了发展中国草业的重要性、描绘了草业的广阔前景,并特别指出:“内蒙古有13亿亩草原,如果下决心抓草业,可是件大事。” 这是他在国内外首次正式提出“草业”一词。1984年12月,钱学森在中国农业科学院所作的学术报告中又提出了“建立农业型知识密集产业---农业、林业、草业、海业和沙业”的科学构想,在这一构想中,草产业、沙产业和农业、林业、海业共同构成以生物技术为中心的第六次产业革命的重要内容。同时提出“草业产业是草原的经营和生产,应当突破传统放牧的方式,利用科学技术把草业变成知识密集的产业。”这是他第一次对草业给出了定义,并对草业指明了发展方向。此后,钱学森对草业的内涵又进行了不断完善和诠释。1987年他给草业创造了“Prataculture”这一英文名词,并被国内外同行广泛认可和采用。1990年他更进一步指出草产业的概念“不仅是开发草原,种草,还包括饲料加工、养畜、畜产品加工,也含毛纺织工业。”他强调,草业除草畜统一经营之外,还有种植、营林、饲料、加工、开矿、打猎、旅游、运输等经营活动。

 

以战略家眼光看待草业

 

    钱学森重视草业,归因于其科学的头脑和战略家的敏锐洞察力。1983年秋,胡耀邦同志提出在甘肃省等西北地区发展农业生产要因地制宜,首先种草种树。这个号召给他很大启发,他说:“这使我认识到,在农业和林业之外,还有一个草业,我国草原面积是农田面积的三倍多,约有43亿亩,怎么能忽视草业呢?纵观世界现代农业经济的发展,以农业为主的西方现代化国家无不以草业为重要基础产业。”他认为草业是“阳光农业”,可以把取之不尽的太阳能,通过植物的光合作用进行产品生产,为人类创造财富。针对一些地方不重视草业的问题,他曾严肃地指出:“如果不重视草业,我觉得不行,缺了这一行是不行的。我们要有一个长远的发展战略,这个战略计划中必须要有草业。如果不重视,将来就会后悔莫及了。”1988年2月,钱学森发现有关材料上写着“我国人民吃肉不能靠草原”,他对此很生气,他说:“我看说这种话的人是目光短浅。依靠现代科学技术的强大威力,草原完全可以进入良性循环,做出很大贡献。”他在与有关部门同志的接触中感到了问题的严重,1989年1月,专门写信给国务院领导同志谈了自己的担忧和扭转局面的建议:“60亿亩草原草地比耕地大四倍,是我国极大的一笔财富,可惜现在已沙化20亿亩,如不大力拯救利用,是我们的罪过。” 他说,草业是知识密集型产业,一旦真正做到,按人口平均,人均年收入达到5000元是可能的。2002年12月,他在给内蒙古草产业、沙产业协会的信中说:“内蒙古的优势产业是什么?我认为就是草产业和沙产业,这是内蒙古新的经济增长点。只要内蒙古的同志紧紧抓住了这两大产业,真正建设成知识密集型的草产业和沙产业,内蒙古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就会迈上一个新的台阶,内蒙古的生态环境也会得到改善。”

 

 

主张依靠科技进步和系统工程理念发展草业

 

    钱学森所倡导的草产业特别强调是“知识密集型”,从本质上说就是要发展科技型草产业,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粗放型草原生产及管理方式。他说:“知识密集型的草产业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即:这个草产业要最有效地把草原、草地上的太阳光能,首先通过植物,然后动物的转化,再加水资源、能源及其他工业材料的投入,最后产出的是直接上市场零售的商品,所以是草业加深度加工业。”“怎样利用现代科学技术发展草业?还得从利用太阳光这一能源做起,搞好光合作用,也就是要精心种草,让草原生长出大量优质、高营养的牧草。”他在有关文章中还提出了一些具体建议:要逐步发展人工种草,搞牧草收割和饲草加工,逐步实现集中工厂饲养,搞综合深度加工,发展多种饲养业(包括:微生物)。钱学森还认为,草业是一个庞大复杂的生产经营体系,必须要用系统工程来管理,“草业系统工程实际是草产业的组织、经营、管理的学问”。他曾在给内蒙古有关人员的信中说:内蒙古13亿亩草场的产值平均只有0.20元,这太低了,原因是转化得不够,新技术用得不够,没有系统工程的思想。他认为,草业必须重视“过光转化”、“过腹转化”、“过机(器)转化”、“过市(场)转化”,形成草畜工贸相结合,以工农衔接、城乡一体、上中下游关联为特征的面向市场、现代化的完整的产业体系。为了推动草产业“建设试点”,他曾多次写信给内蒙古有关部门,指导内蒙古带头抓,认为“先从奶、肉、毛、绒四个类型做起很好”。他在《草原、草业和新技术革命》一文中,详细论证了如何用现代科学技术和现代市场观念,将草原的生态保护、科学利用、资源增值和牧民致富结合。他还用系统工程的思想,勾画出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和谐发展以及新牧区产业的蓝图。

 

强调西部发展应重视草业

 

    钱学森非常关注西部地区发展和西部的大草原,并与许多草业专家结为“草友”,经常一起探讨西部草业发展问题。他向有关草业专家谈了自己的看法:西部地区草产业应与农业、林业、沙产业并重,充分挖掘草原的潜力和效益。他认为:“新中国成立以来,我们已经搞过两次西部大开发(一次是上个世纪50年代,另一次是60~70年代),成绩不小,但并未从根本上改变西部地区的落后状况。究其原因,主要是这些建设并未和西部的经济基础,即农业的发展结合起来。西部的开发要以农业的发展为基础。”钱学森曾说:“要搞好西部的农业,我想也应该有新的思路。不能用东部和中部搞农业的传统办法和常规手段去抓西部农业,将来的西部农业也不可能是现在东部农业的翻版。”怎样才能使西北地区的农业走出困境?1984年,他基于对高科技农产业的理解,结合西北地区的特殊情况,提出了在我国西北地区要建设草产业、沙产业的观点。他说:“内蒙古农田少,而草原却是农田面积的十八倍,所以草业的产值可以大大超出农业的产值。一旦内蒙古带好这个头,全国的草原利用好了,草业兴旺发达起来,它对国家的贡献不会小于农业。”2000年3月,他给中央领导同志的信中谈了他对西部科学开发的建议:“重点是用草产业、沙产业的新思路破解“三农”、“三牧”问题,用科学技术帮助农村、牧区的人民早日富裕起来。”

 

倡导设立国家草业管理专门机构

 

    针对我国草业管理机构薄弱,不利于草业发展的问题,钱学森非常着急,以各种方式来呼吁和推动这项工作。1985年6月,他在《中国草业研讨会》上指出:如果我国有位草业部长,今天也可能提出草产业经营体系。1986年5月,他在给任继周院士的信中说:“我们讲的草产业,应独立于农、林部门之外,在国务院设草业局。”1989年1月他在给国务院领导的信中说:“我建议国务院考虑设国家草业局,专管草原及草滩。将来到21世纪,国家会有草业部”。1989年3月他在一次谈话中说:我给国务院领导同志写信建议成立国家草业局,这条建议永不改变,只有这个建议,别的办法不行。1990年他在给有关同志的信中又说:“我坚持要设国务院草业局,因为这是社会主义建设的大事。这么大的事,不设国务院专管机构怎么行?这本身不是科技问题,而是政策问题---宏观政策”。随着草业的发展和形势的变化,他进一步认识到仅仅成立草业局还不行,还需要有更高层次的管理机构。1992年他又强调指出:草产业不搞草、农、工、贸综合经营是不能走向第六次产业革命的,因此,以前建议国务院设立草业局是不够的了,国家要有国务院草业部。此后,钱老又不断以各种方式表达设立国家草业专门管理机构的意见。

 

矢志不渝的草业情节

 

    钱学森爱草、重草,源于他对草原地区的亲身感受和科学思考,源于他对草原地区发展的一片情怀,源于他执著的民族责任心。他说,我过去在搞“两弹一星”试验时,常去西北地区(包括甘肃、新疆、内蒙古等)出差,对那里的自然条件、生态环境、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的状况是比较了解的。他不顾已经年逾古稀,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一直为发展草业奔走呼吁。仅1983年至1999年16年间,钱学森关于“第六次产业革命”的通信达186封,其中涉及草产业内容的就有47封,包括同国家领导人、知名专家、部门领导、科研人员、基层同志和编辑记者的通信。他不重名不重利,对于官位,他的态度是:“我是一名科技人员,不是什么大官,那些官的待遇,我一样也不想要。”他坚决辞去了一系列职务、荣誉,却破例亲自任中国系统工程学会草业委员会名誉主任,并同意草业委员会用他的名字设置“钱学森草产业科学奖金”,这是钱学森第一次同意用自己的名字设奖,“因为这是造福于广大草原地区人民的伟大事业”。他对中国草业的未来始终充满信心,他说:我所提出的草产业是我国的一项长期社会主义建设,前途光明,但也非易事,我们要看到21世纪,为到那时实现我们所说的人类历史上的第六次产业革命而奋斗!他告诫草业工作者要坚定信心,持之以恒,他说:“共产党员嘛,不能只想到五年、十年、十五年,要考虑五十年、一百年,要有远见!”其言之凿凿、情之切切,心系民族和国家前途之情溢于言表。

 

草业构想正在逐步变成现实

 

 

    钱学森的草业发展理论及草业构想来自于科学的思考和经验的总结,经受了实践的检验,正在逐步变成现实。20多年来,在党中央、国务院的高度重视下,在全社会的大力支持和参与下,我国正在逐步实现从资源型草原向产业型草业的积极转变,草业在我国经济和社会发展中的作用日益明显,已成为不可替代的重要产业。从宏观政策看,国家确立了“科学规划、全面保护、重点建设、合理利用”的草业方针,自2000年以来,国家对草原保护建设的投入已超过200亿元,集中用于退牧还草等草原生态工程和草原基础设施建设,使局部地区草原生态环境明显改善,草原畜牧业生产能力不断提高。从科学管理看,1985年国家出台了第一部《草原法》,2002年底又进行了修改和完善;2003年农业部成立了专门负责全国草原监督管理工作的草原监理中心,相应地,全国各地也建立了各级草原监理机构,草原管理力量大大加强,依法管理逐步走上正轨。从草业科学看,如今大学的“草原学科”均改为“草业学科”,并从原来的二级学科上升为一级学科,全国有草业学科的院校已从当初的几家发展为现在的40多家,在校生人数过万人;草业科技成果丰硕,近些年来,在草原资源保护、牧草新品种选育、草原资源监测、病虫害防治、人工草地建设、草原改良、草产品加工、家畜饲养等方面取得了一大批科研成果,对推进草业发展起到了很好的支撑作用。从草原畜牧业看,2008年,全国草食畜产品牛肉613.2万吨、羊肉380.3万吨、奶类产量3781.5万吨,分别是1978年的27倍、17倍、29倍;六大草原牧区牛羊肉总产量达到327.5万吨、奶类产量1244.5万吨,均占到全国总产量的1/3,农牧民人均收入是1978年的26倍。从草业经济看,草业已初步形成集草原保护、建设、利用和草产品生产、加工、经营为一体,多层次、多功能、多领域的产业体系,目前,草业及与之紧密相关的企业已超过万家,全国从事草业生产、加工、经营、科研教学、管理及相关行业的农牧民和其他从业人员达数千万人,草业及相关产业年产值达数千亿元。实践证明,钱学森的草业科学理论和发展构想是完全正确的。

 

    “草产业的理论在大家的努力下,已有了初步的框架,今后还要在实践经验的总结中不断提高。”这是他给我们的殷切期望。伟大的科学家钱学森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的科学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和发扬,他为中国草业所做出的重要贡献一定会永留史册,他所开创的中国草业科学及思想体系一定会为我们所继承和不断发展,他对中国草业发展的美好夙愿一定会早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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