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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大圣慈寺在唐代是壁画的“盛地”,“举天下之言唐画者,莫如成都之多,就成都较之,莫如大圣慈寺之盛。”(李之纯《大慈寺画记》)可惜都没了,只能从寺门外新立照壁上的“精妙冠世”——东坡语,据说见于《益州名画录》,但我在里面没找到这句话。不过那本书确实在多处提到了大慈寺的壁画——怀想它当日的辉煌。如今向这块“震旦第一丛林”借光的是“太古里”,一个宣扬“快耍慢活”的地方。
见过工地时候的太古里,但那会儿不知道它的名字,也没想到它今天的样子,或许代表了城市规划的新概念?引领一种时尚?在水泥森林旁边造一个可以暂时栖居的洞穴?令我惊喜的是,果然走进了“藏”在地下的“方所书店”。书店仿佛一个山洞,有点儿像从金坛夕照的地铁站钻进PageOne。
门口最显眼的书是《二十一世纪的资本论》,有中英文版,有大陆版,还有台湾版。大陆译本肯定有删节;既然允许台版进来,又何必删它呢?主管出版的官员们好像真的成了比皇帝还多情的太监。有趣的是,资本旁边是一本怪书S,在Amazon见过。也是中英文版并列,裹在塑封的盒子里,里面有很多零碎儿,但我没打开看过。
洞中央的台面上,除了书还有些创意小玩意儿,但我感兴趣的还是书。书主要在洞两边的悬崖上,从木楼梯上去,感觉像栈道。一路走过,虽然没有令我大惊喜的书,但有令我大惊喜的事儿:这儿没有那些多情无耻的励志成功考试的垃圾,像真的山崖一样清净。3D的洞穴比2D的书架铺陈的书店,更亲近自然。在山崖上寻书,看山谷里的人流,偶尔有烟霞荡胸的感觉,也会想起柏拉图的那个洞穴……
从栈道下来,看见悬崖底下有好多烹调书,东西餐和大小菜都有,与洞里的咖啡奶茶相邻,气味往来,其乐融融……听见有人讲课,台下坐满了人。我站在后面,隐约听他说什么文革马列的,以为在讲当代史,原来不是——听一个女同学提问:
“陈老师,现在摄影脱离了机械,机械时代的摄影是入侵式的,现在的摄影好像都融入了作者自己的思想。您怎么看?”
陈老师借这个问题发表了长篇回答,我没记下来,有些词儿也没听清,大概意思是,机械时代的摄影像从胚胎孕育生命,是机械吞噬摄影对象;如今,没有胶片,没有胚胎,都是数字,我们都被数字吞噬了。我们自得其乐地被奴役,心甘情愿为大数据奉献……
接着一个男同学说,他喜欢台湾李老师(没听清名字 ,与侯孝贤合作)的摄影,李老师说摄影要“等待”,不是与纪录片抢镜头矛盾了吗?
陈老师回答,他们拍周梦蝶,很多时候就是等待……
下课了,在课堂门口看见广告,才知道陈老师叫陈传兴,他讲的题目是“灵光不再”。广播说书台有他的两本书,晚上还有他的纪录片。我没找到书,纪录片更没机会看了。好在网上可以看到《他们在岛屿写作》系列,《化城再来人——周梦蝶》(The Coming of Tulku)是陈老师导演的。洞里有周梦蝶的诗集。(巧的是,国际广播电台的一个节目正好说周老的诗,可惜才听了引言就睡着了。)
陈老师有本摄影理论的书,叫《银盐热》,“银盐”代表胶卷和暗房的摄影年代,如今银盐被数字化了,也该有新概念了吧?
“方所”出自昭明太子的话:“若定是金刚,即为名相;定是常住,便成方所。”(《令旨解法身义》)惟愿方所的洞穴书店也能“金刚常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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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0 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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