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读“罗素”，读“廊桥”，心情颇为轻松，但也有沉重。在那最卑微的欲念中还有那么多值得深思的道理。清高与卑微浑然一体，如果我剥开了它们，前者显得虚伪，后者令情操厌恶。

在我的灵魂里，清高和庸俗交织着。读书和思考加强前者，市侩的交往加强后者。一段时间没有读书，我发现自己变得俗不可耐：油腔滑调，满脑子肉欲。难怪，人本来就是动物，如果我们不加强精神升华和灵魂洗涤，动物本能就会使我们粗俗和下贱。久而久之，便深溺其中而不自察。

思考使人深邃。当“幸福”的思考拨动我心弦的时候，我又变成了哲人。洞悉世事，考察万物，思想从一己之烦恼突围而出，“自己”的价值也变得大了起来，生活的乐趣也变得大了起来。人，就是一种动物，一种能够不断学习和不断思考的动物。

人们总是把幸福当成一个万花筒，它会因事、因时、因地而变动不居，各有各的理解，各有各的认识，要下一个确切定义是不容易的。但我想，这是因为我们的抽象思维发挥的不够，而采取的一种懒惰的回避。应该说思维能够把握现实，只是复杂的现实需要深刻的思维罢了。我一直为幸福的两个定义而举棋不定：幸福是个体心灵上的优越（裕）感；幸福是个体在现实生活中产生的美满感觉。前者强调主观的能动性，但概括性不够；后者着重现实和意识的和谐，但新颖性欠佳。总而言之，幸福的定义应该：①高度的概括性，既能够圆满解释所有的事件，也能够纳入所有个体不同状态下；②鲜明的目的性，人活着就是追求幸福，它涵括每个个体的人生目标；③形式的多样性，幸福不是片刻的快乐，也不是永恒不变的意境，而是多元社会中多态人生的某种摆脱痛苦、向往快乐的理性选择；④起点的唯一性，个体幸福是社会幸福的出发点，既不是从社会学、伦理学开始，也不是从不幸开始。

既然是选择，也就有冲突，也就有烦恼。其实，幸福与不幸，快乐与烦恼并不能截然分离，它们总是结伴而行。人生就是保持体验的心态，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变冲突为和谐。

1996年8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