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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高校“非升即走”制度给“青椒”们的建议 

程京德

最近，南京某高校一位年轻教授自杀身亡的令人惋惜消息引发网上大量评论。

笔者以前就高校“非升即走”制度已经从不同角度写过两篇评论文章[1,2]，在本文中，笔者想对已经在高校“非升即走”制度下任职的年轻教授们（亦即，网上所谓“青椒”）和打算将来进入高校接受“非升即走”制度评价的博士生或博士后们提些建议，总的意见是：“清醒地认清形势，积极地面向将来，慎重地对待自己。”

高校“非升即走”制度的由来和未来

不言而喻，中国高校的“非升即走”制度，尽管各个学校有着其细节上的不同，但是总的来说，是学习/模仿自美国高校“tenure”制度。笔者在本文中无意考证美国高校“tenure”制度的优劣而对中国高校“非升即走”制度说三道四，而是针对目前中国高校“非升即走”制度之现状，建议“青椒”们应该思考些什么和准备些什么。

文革后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高校的飞速发展和进步是有目共睹，众所周知的。随着国家对高校的期望之增加，各个高校自身的发展需要之增加，高校对人才的需求和要求也逐渐水涨船高是必然的趋势。这个趋势绝对不可能停下来，只会是越涨越高。

另一方面，随着国内高校自己培养的博士数量逐年递增，大学毕业后出国留学获得博士学位的博士们或博士后们回国人数的逐年递增，尤其是最近若干年，大量已经在美国“稳住脚跟”的优秀人才最终选择回国的人数也在逐年递增，国内人才市场在各个领域各个层次上都处在“人才饱和岗位稀缺”的状况。

在这样一个形势之下，各个高校当然是理所应当地提高和实施人才评价标准，何乐而不为？

所以，在上述几个因素不会有所改变的前提之下，高校“非升即走”制度必然会是长期持续下去，甚至有可能对“青椒”们越来越严酷。这是整个大形势决定的，并非有些枝节问题就可以左右的。

可以想象，在“非升即走”制度为各个高校带来实际收益，为国家整体科学技术水平的提高带来收益的情况之下，在最终留在高校的各个层次人才都越来越优秀的情况之下，国家或各个高校怎么可能对“非升即走”制度从本质上做出修改？ 至于说在实施“非升即走”制度时个别高校的个别事例，只需要个别对处就可以了，应该不可能影响到整个“非升即走”制度的走向和趋势。

各位“青椒”，请大家首先清楚地认识到“非升即走”制度的走向和趋势。

在“非升即走”制度下的“青椒”怎么办？

无论在世界任何国家任何地方，研究型大学的教授，都是一个“苦行当苦差事”。从古到今，典型的大学教授都是从青少年时代就对某个学问或某些学术方向有着浓厚的兴趣，为了探索和发现真理，不计时间废寝忘食地工作并且培养自己的学生，绝非贪图安逸之辈。当然，在绝大多数国家，都会让大学教授衣食无忧并且享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首先，对于将来想做大学教授的每个“青椒”来说，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你首先要认识清楚一个大学教授的本质特征及其在人类社会中的地位，然后再认真思考你自己是否做好了为了兴趣为了学问而忘我地努力，不受来自社会上的影响而去实现自己理想的终身准备。亦即，你是否真心准备好了要做大学教授这个“苦行当苦差事”，你的这个愿望是否坚定不移？

其次，对于所有已经在高校“非升即走”制度下的每一位“青椒”来说，我觉得你都应该把这个“非升即走”阶段作为提高你自己在人才市场上之势能的一个“弹簧/跳板”，亦即，在你结束这个阶段的出口，你的“能量/价值”比你进入这个阶段的入口时要高，越高越好，越高就说明你越有成绩而没有虚度，越高你的出路就一定越好。然而，这种势能提高是要你付出努力的，没有努力就绝对没有回报。大家应该认识到，现今社会，无论哪里，都是出口评价比入口评价要紧。你自己在人才市场上之势能，决定了你今后的出路。

第三，切勿好高骛远、眼高手低，切勿把“非升即走”阶段的几年时间当做“安定期”，试图在几年内做出“一鸣惊人”的成绩来。人类社会科学技术发展至今，极少领域可以在短期内做出“一鸣惊人”的成果，更何况是由“青椒”来做。比较明智的方法是选择具有长远发展前景而又是凭你的能力可以做出阶段性结果的方向来做研究工作。但是，另一方面，如同笔者将在下面所述，做“跟风”研究工作，从长远观点来看应该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尽管“跟风”工作的“保险系数”要高一些。

上面是一般性建议，下面笔者给出一些具体性建议。

对于将来想做大学教授并且对自己的能力（当然包括智力但不仅仅是智力）有足够的、的确是建立在坚实基础之上的自信的，身在较高水准高校（比如通称“985”前列）的“青椒”来说，只要清楚学校的“非升即走”规定细节，明白对自己的要求就足以了，应该保持好对将来的积极态度，把全部时间和精力都用来做好研究工作，到时候用成绩让学校资格评审委员会委员们心服口服即可。万一没有合格，如果你是在“非升即走”阶段提高了自己势能的，那么理应还有下一层次的高校可以选做退路。

对于原本未必有强烈的愿望将来想做大学教授并且对自己的能力未必有足够自信的，身在较一般高校（也就是基本上没有下一层次的高校可以作为退路的）的“青椒”来说，非常重要的是你应该认识到你是博士学位获得者，这意味着你在某个领域做出过独创性贡献（无论大小，只要你的博士论文是货真价实的），你也理应保持好对将来的积极态度，利用“非升即走”阶段来努力提高自己的势能。另外，充分利用时间，积极调查自己专业相关行业企业的动向，做好转行的精神准备。万一没有合格，请想想“天无绝人之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等这些民谚和“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俗语，凭自己在“非升即走”阶段提高的势能去寻找一条新的出路。

当然，除去上述两种极端情况，应该还有中间阶段的各种情况。请处在中间阶段状况的各位读者自己参照上面的情况对处。

请各位“青椒”记住，从长远观点来说，让全国甚至全世界的学术权威们认识你并知道你的工作和贡献，远比某一个权威欣赏你重要的多！想想看，如果全国甚至全世界的学术权威们都能够欣赏你的工作和贡献，你身边的权威难道还会不“待见”你吗？就算你身边的权威不“待见”你，以你之实力，在全国甚至全世界欣赏你的学术权威们那里找到一个岗位难道会困难吗？

那么，怎么才能让全国甚至全世界的学术权威们认识你并知道你的工作和贡献？如果让我说，那就是：“创新”，“独立的创新”，“超前的创新”，“有应用潜力的创新”。从长远观点来看，无论对哪个专业的“青椒”来说，在“用人者”的眼里，你的“价值”就在于你的贡献和潜力是他人无可替代的那部分，用俗话说就是，你有重要的关键的“绝活”，非你不可！

最后，各位“青椒”，请大家：“清醒地认清形势，积极地面向将来，慎重地对待自己。”

[1] 程京德，“关于哈工大“副教授非升即走”新规的疑问和猜测”，微信公众号“数理逻辑与哲学逻辑”，科学网博客，2024年1月13日。

[2] 程京德，“世界高等教育：让合适的教授讲授合适的课程，让合适的学生学习合适的课程”，微信公众号“数理逻辑与哲学逻辑”，科学网博客，2024年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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