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鲁迅与上海文化”命题的正面“强攻”

——评梁伟峰的《文化巨匠鲁迅与上海文化》

王 童

 江苏师范大学文学院梁伟峰博士，多年来执著行进在鲁迅研究及左翼文学研究的道路上，从未停下思考、探求的脚步。2012年11月，其学术专著《文化巨匠鲁迅与上海文化》由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该著聚焦上海城市文化语境中的后期鲁迅，呈现鲁迅与上海文化的互动图景，拓展了鲁迅研究的视阈，深化了上海文化研究的内涵。该著从属于“上海文化与上海文学研究丛书”系列，得到了丛书主编、著名学者杨剑龙先生的悉心指导和充分认可。该著所属的“上海文化与上海文学研究丛书”[1]被誉为“都市文化与文学研究的新拓展”[2]，获得了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图书出版专项基金的资助，为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成果。

1927年到1936年，思想、文化巨人鲁迅在上海度过了他生命历程的最后十年。这十年中，鲁迅的文化业绩与思想精神呈现出高度的复杂性，这与他所处的地域环境、文化氛围息息相关。研究后期鲁迅，不能忽略制约着鲁迅的上海因素，不应离开上海文化视阈的观照。《文化巨匠鲁迅与上海文化》正是着眼于此，它从上海文化角度研究鲁迅，系统全面地梳理和阐述了鲁迅与上海城市以及城市文化的互动关系。上海文化怎样影响了鲁迅？怎样“规定”了鲁迅上海时期的生命存在？鲁迅如何看待上海文化？如何影响了上海文化？这些重要而又常被忽视的问题都在该书中得到了正面的回答。

倘若将《文化巨匠鲁迅与上海文化》比作一轴画卷，那么鲁迅是轴心，上海文化为经纬。在此画卷徐徐展开的过程中，上海文化的轮廓以及鲁迅视野中的上海文化图景逐渐明晰，鲁迅与租界文化、“海派”文化以及左翼文化的互动情景也渐次显现。该著分为前言、结语、五章十二节。第一章“认识上海文化”系统阐释上海文化的概念，把上海文化视为由租界文化、“海派”文化、左翼文化等亚文化形态构成的文化系统，而在上海生活的十年里，鲁迅与上海文化之间既充满张力，又相辅相成。第二章“鲁迅视野中的上海文化”总体阐述鲁迅的上海文化观及对其的历史评价，剖析鲁迅对上海文化既有批判又含认同的双重态度，认为鲁迅对上海文化的批判话语兼具切入程度的“深”和切入角度的“狭”的特点；在对“上海人”进行文化人格分析的基础上，指出鲁迅不仅不具备“上海人”的身份认知，还以“呆子”精神对抗“上海人”的“精明”性格。第三章“鲁迅与租界文化”厘清了“租界文化”的具体内涵，分析上海十年中，租界文化之于鲁迅的价值与意义，阐明鲁迅对于“西崽相”、“流氓气”、“才子气”等租界文化人格的批判与否定。第四章“鲁迅与‘海派’文化”考察鲁迅与“海派”文化在不同层面的互动，认为“海派”文化的本质是工业时代的市民通俗文化，而鲁迅一面对“海派”文化精神抱以抵触态度，一面却始终无法摆脱被“海派”的商业、世俗眼光打量的境遇。第五章“鲁迅与左翼文化”的第一、二两节阐释30年代左翼文化与上海文化的互动关系，将带有青年文化特征的上海左翼文化定义为“亭子间文化”；第三节钩沉和分析鲁迅既被左翼青年“浪子”拥为“浪子之王”，又被部分“浪子”反抗伤害的历史线索和历史悖论，细致考察其中的原委。该书“结语”以“这虽然沉默的都市中，还有我的生命存在”为题，认为鲁迅“嫌恶上海又依赖上海”，鲁迅“以其杂文和小说创作，以其对左翼文化艺术的贡献……以其对上海的文化状况及‘上海人’的剖析和针砭……为上海城市文化建设书写了富有深度、力透纸背的一页”，而上海文化也在“造就”后期鲁迅方面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真正的学术研究理应像鲁迅生前面对上海文化一样，拒绝“精明”，强调“呆子”精神，《文化巨匠鲁迅与上海文化》一书论从史出，不作妄语。作者大量阅读第一手文献，认真爬梳研究资料；把梳理史实作为立论的基础，在对史实的细致梳理中努力得出深入肯綮的结论。作者还广泛汲取城市社会学、城市文化学、民俗学等诸多理论，能够恰如其分地参照和辨析国内外学者的诸多见解，使该书呈现视野开阔、引证丰富的特点。该书兼具学理性和生动性，在逻辑严密的论证中时有精辟之见，深入浅出的表述中则常见睿智之语。

在对后期鲁迅的研究中，吴福辉、杨义、许道明、朱晓进、李今等学者关于京海派文学的学术专著体大思精，却常为论题所限，仅将鲁迅与上海、上海文化的关系当作一个连带命题，未能专门展开论述；另外一些探究该命题的论文，或初步梳理鲁迅与上海文化的关系，或对一些具体问题做出一定挖掘，却难以称作系统性的论证和分析。而梁伟峰的《文化巨匠鲁迅与上海文化》则对“鲁迅与上海文化”这一命题发动了正面“强攻”。该书把鲁迅置于上海文化场景中考察，全面梳理鲁迅与上海文化的交往与互动，系统阐释鲁迅与上海文化的关系。从这一角度讲，作者把该课题引入系统化、全面化的境界，该书一定意义上拓展了鲁迅研究的范围，贡献了有益的思考。在该书“后记”中，梁伟峰曾引用鲁迅的“再学下去，站起来”的话自勉，我们相信他定将“沉毅”“强健”地走下去。

[1]“上海文化与上海文学研究丛书”共八部，分别为《文学巨匠鲁迅与上海文化》（梁伟峰）、《上海市民文化与现代通俗小说》（张登林）、《上海出版业与30年代上海文学》（冉彬）、《清末民初长篇都市小说与上海叙事》（吴智斌）、《世界潮流中的海派文化与海派小说》（林雪飞）、《上海文化与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杨剑龙等）、《上海文化与上海唯美主义文学思潮》（赵鹏）、《都市上海的发展与上海文化的嬗变》（杨剑龙等）。该丛书从文化研究的角度比较全面地研究了上海文学，深化与拓展了对于上海文学的研究，在研究视阈与研究方法上具有创新价值。引自杨剑龙：《从文化与文学互动中研究上海文学》，《文汇读书周报》2013年3月22日。

[2]李洪华：《都市文化与文学研究的新拓展》，《文艺报》2013年8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