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俊宁

美国当地时间11月4日晚，在纽约苏富比印象派及现代艺术晚间拍卖会上，落槌声不断。诸如梵高、阿尔伯托·贾柯梅蒂、亚美迪欧·莫迪里安尼等名家名作的拍卖价格屡创新高。

然而，使中国艺术圈更为津津乐道的则是梵高名画《雏菊与罂粟花》，该画最终被一位亚洲私人藏家以6180万美元（含佣金）、约合人民币3.77亿元拍到。随后便有国内媒体曝出，该买家系中国华谊兄弟公司董事长王中军。

名家、名画、名收藏者

《雏菊与罂粟花》全名为《静物，插满雏菊和罂粟花的花瓶》，梵高创作于1890年6月。时年37岁的梵高由于情绪极不稳定，便离开法国南部的圣雷米疗养院迁居于巴黎郊外。在那里，他一边接受他的医生兼资助人保罗·加谢的治疗，一边创作该幅静物画。

在完成《雏菊与罂粟花》仅一个月后，梵高便在精神极度痛苦中，开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因此，《雏菊与罂粟花》也成为梵高的绝笔，画作中的花便来自他自杀的那片草地。

《雏菊与罂粟花》画面以浓郁鲜明的红色为主调，画中的罂粟花也璀璨盛放，反复强调花朵的形态，落笔强而有力，散发出一种生命的气息。该画作早在10月底的媒体预热中便被苏富比寄予厚望，估价为3000万至5000万美元。如今，苏富比的预期成为了现实。

此次拍卖之所以能引起很多人的关注，还因为买家王中军的身份。在国内，王中军的“影视娱乐界巨头”身份更为人所知。实际上，出生于1960年的王中军也是名副其实的“收藏大家”。根据王中军接受媒体采访时的自述可以确定，他在企业家收藏圈子里是“大哥级别的”，在其北京的别墅，有花费10万元从南方移植来的百年紫薇树，有从法国买回的一个集装箱的欧洲古董家具，还有多年收藏的几百件雕塑和油画。

熟识王中军的美术评论家、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新媒体艺术学院教授费新碑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王中军在收藏方面其实颇有造诣，他在1996年开始收藏艺术品，而且藏品不乏大师之作。此次《雏菊与罂粟花》肯定不是盲目出手。”

“阴谋”和“阳谋”

费新碑告诉记者：“此次拍卖之所以引起关注，一方面是因为拍卖价格，将近4亿的数字很容易引起普通大众的兴奋点。其次，因为有人感叹如今内地市场要卖掉一件上亿元的拍品可谓难上又难，而中国买家却在世界舞台上一掷千金。其实这种感叹没有必要。”

在费新碑看来，艺术品的市场价格和价值基本上是一致的，而因为其特殊的属性，艺术品的价格不具备物理性，而是无价的。“然而艺术品价格虽然无价可估，但是却有价可循。通常来说，一件艺术品的价格是根据其自身各方面的数据所确定的，只能是个大概，就是我们所说的艺术品的模糊价值。”

无数学者早已指出，艺术品价格中既包括客观价值，也包括主观价值。客观价值包括艺术家、艺术作品、销售环境和外部经济环境；主观因素则包括非理性溢价、锚定效应等。所以买家在购买艺术品时也会有诸多考虑。

“以此次拍卖为例，王中军买这幅画绝对不是单纯的买卖，背后有诸多‘阴谋’和‘阳谋’。”费新碑指出，“一个买家决定购买一件高价艺术品时，一方面这件艺术品肯定有很高的收藏价值，另一方面他一定有自己的考虑，因为涉及商业机密，公众不可能知道，所以才会产生好奇。”

费新碑进一步解释说：“王中军本人拥有雄厚的经济实力，此外更为重要的是他手里还有其他买家没有的舆论话语权。”

美国美术史学家H.W.詹森在《艺术史》中写道：“艺术是一种宣传形式，它代表了个人和群体的观点，而这些观点往往被认为是真理和事实。”

这种代表个人和群体的真理和事实最重要的表现就是国际认可。“一件艺术品的收藏价值除了艺术品本身，还有其背后的文化标识。”费新碑说，“说白了就是谁掌握话语权，谁占据主动。”

真价值和伪命题

撇开一些人为因素，判断一件艺术品是否有价值要依据多重因素。费新碑向《中国科学报》记者介绍，主要应考虑画作、画家、画派和画价四个方面。

“以《雏菊与罂粟花》画作来说，它是梵高精神失常之后，在他人生后期所作，技术层面手法成熟，而因为绝笔，也使得画作更有意义。”费新碑说，“心理学家弗洛伊德曾有个论断，说真正的优秀画家精神要异于常人，甚至是‘精神病人’。”

费新碑补充道，看一下我国古代的画家和诗人，很多都会借助酒、药物甚至毒品进行艺术创作。“他们在外人看来精神异常，不过自己内心却可以产生灵感。比如李白经常是在醉酒的情况下写出传世名篇。”费新碑认为。

在画家方面，无论是艺术领域还是普罗大众，梵高都是响当当的名字。费新碑进一步指出：“在画派上，我们经常说，梵高是后印象派时期的标志人物。早期的印象派是画师们为了和古典主义区分开来而进行的艺术创作。而在印象派的前期是理性的，很讲究用色和光。后期则更加注重与画作的情感接触。梵高的《雏菊与罂粟花》便是后印象派的代表画作。”

在画价方面，梵高创作《雏菊与罂粟花》的初衷，便是希望画一幅最受买家欢迎的静物画，能够以此养活自己。所以《雏菊与罂粟花》一直被誉为近年拍场上屈指可数的卓越的梵高作品。

1990年11月14日，《雏菊与罂粟花》曾出现在拍卖中，当时的成交价低于估价“1200万~1600万美元”。据1991年MoMA首任主席A. Conger Goodyear所说，他将这幅画作卖给了一家重要的欧洲收藏机构。“画作的几经易手与艺术家梵高的颠沛流离不谋而合，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增加了该件画作的价值。”

“所以《雏菊与罂粟花》最终以近4亿的价格成交也很正常，在艺术品拍卖市场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费新碑说，“普通大众对于一件画作的天价是否与其价值相符的疑问也是伪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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