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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过年,你来烧个什么菜?”
“番茄炒蛋。”
……
一直是老伴操劳的每天三顿饭,虽说鸡毛蒜皮,可着实是个辛苦活,而且还是个常年不能断一顿的活。因为“懒”,况且如今哪一顿都不是象那时候过年一样的,有的吃,所以一般也不挑剔。可真要有拿得出手的活计,也就这个番茄炒蛋,可以算是排的上号的。
偶尔露一手,就像曾经得过世界杯冠军一样,虽然如今不一定有当时的那样水准,可风光、门面还是靠这个给撑的。姆妈在的时候,不止一次得到过表扬、评判“好!”,也就这么一点点;老伴说番茄炒蛋不是地道的宁波菜,是上海小炒,她对于番茄炒蛋的认识,以及她的番茄炒蛋故事,不止说了多少遍,每一次听来都如同第一次的感受,新鲜、亲近……
至于我的番茄炒蛋,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技巧和玄乎,只是在听过老伴那个故事后,总有些感情上的成分在心里,炒菜的时候,多花了一份心思,多尽了一份耐心:鸡蛋和番茄分开来炒,炒好后再放在一起炒,前面的生熟要留有余地,后面的成盆要控制火候,给最后的一小撮葱花腾出一点面子,如果是要再考究一点,那就是在洗切番茄的时候,先来个烫水剥皮。烧菜,油水多了、工序多了,多上一点心,应该是会好些的,放在哪里都一样。
姆妈说“好”,那是“瘌痢头儿子自家好”,平时我不烧菜,偶尔上次灶,当以鼓励为主。老伴能认可,那是当年她的老干妈特意给她烧过这个菜,那是一段至今不能忘却的佳肴、没人能及的美味……
插队在淮北。安徽那个冬天的冷,是上海出去一群中学刚毕业丫头们所从没感受过的。到河边洗衣服,看到水结冰了,拿起搪瓷脸盆去敲,搪瓷敲下来了,厚厚的冰依旧纹丝不动,当地老乡说要用斧头,榔头也不行;一天田里劳动下来,再苦再累,回知青点赶紧烧饭,柴火有些潮湿,满屋子都是烟,再冷的天也要打开门透气,不然憋在房间里受不了;冬天农闲,要抢时间去挖河,或者被安排去公社整理档案;老伴的知青小组既然是省里的先进集体,当然要做出榜样的样子,自己养鸡、种菜,一步不能落后在别人后面,每一天都干的非常艰苦。那一年的冬天,有人来公社通知她“干妈叫你今天回去吃饭,不要忘了。”匆匆回去,老干妈在家里给炒的菜就是这盆“番茄炒蛋”。当地淮北人一般不烧这个菜,是听说上海人喜欢吃这个菜,才学着烧的。几只番茄几只蛋,满满的一碗,看着她吃,就是为她才烧的。鸡蛋当地人一般是要积攥起来换钱换日用品的,番茄当然更是那个时令的稀罕物。饭后上了烧得暖暖的炕,这位淮北农村的老干妈捧着她的腿“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冷啊!”。这事老伴常挂在嘴边,以后也说过N遍的话,那一晚的淮北,从来没有吃得这么惬意、睡得这么舒坦过。
老干妈以后来过上海,吃过“沧浪亭”的面条、“光明邨”的生煎……临走带些“哈尔滨”的蝴蝶酥……(店名是以后恢复过来的)当然都比不过那碗“番茄炒蛋”,至今依然源远流长,温柔以待。
……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人生匆匆间,镶嵌在路上的风景和味道,还得慢慢看、细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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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6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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