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论》自问世以来，在世界范围内赢得了无数的赞誉，也遭到了来自各方面众多的攻击，而《资本论》中若干重大的理论问题，如《资本论》的研究对象、研究方法、逻辑出发点、逻辑体系和结构等等更是长期存在着争议，学术界未能达成共识。

对于《资本论》研究对象，理论界有不同观点，即使同一种观点，在一些问题的理解上也有不同的看法。对《资本论》的研究对象，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种观点：一是认为《资本论》的研究对象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二是认为《资本论》研究对象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三是认为《资本论》的研究对象不仅是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还应包括生产力；四是认为《资本论》的研究对象是生产方式及相适应的生产关系，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联接的中间范畴或中间环节；五是认为《资本论》的研究对象是资本主义所有制；六是认为《资本论》的研究对象是资本；七是认为《资本论》研究对象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统一的结构。

对《资本论》的方法，有学者认为《资本论》的根本方法或基础方法是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也有学者认为《资本论》的根本方法是辩证唯物主义的方法或辩证的方法；还有学者强调《资本论》主要应用的是整体方法；有学者认为《资本论》应用的是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方法；还有学者分析了《资本论》中应用的某一种方法。《资本论》主要运用了什么样的研究方法？什么样的叙述方法？研究方法和叙述方法之间的关系又如何？有人根据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的论述，提出《资本论》叙述方法是具体到抽象，《资本论》研究方法是抽象到具体。这里的抽象是什么？具体又是什么？《资本论》的研究方法与叙述方法是否一致？马克思为什么没有采用历史的方法？这些理论界都存在不同看法。

对于《资本论》的逻辑出发点，大多数学者认为是“商品”，但是，也有个别学者提出是资本。此问题争议较多的包括：马克思为什么在剖析资本主义经济时从商品开始？马克思为什么分析研究资本主义经济不先从商业资本、借贷资本、土地所有制等经济形式开始？为什么先从工业资本开始？……

对于《资本论》的逻辑结构，国内外理论界也有不同的理解。在我国，对《资本论》逻辑结构的观点主要有：一是认为《资本论》的逻辑结构是围绕剩余价值展开的，认为《资本论》三卷分别研究剩余价值生产、研究剩余价值流通和剩余价值分配；二是认为《资本论》逻辑结构是围绕生产和流通展开的，认为《资本论》三卷分别考察资本主义生产过程、考察资本主义流通过程以及资本主义生产总过程；三是认为《资本论》三卷分别讨论资本的直接生产过程、讨论资本流通过程，讨论资本生产总过程；四是认为《资本论》三卷分别分析资本主义直接生产过程和呈现出来的各种现象、分析资本的循环和周转过程即分析作为再生产过程媒介的流通过程、分析作为整体考察时资本运动过程所产生的各种具体的形式。法国学者阿尔都塞提出《资本论》是一种森林体系结构，劳动价值理论、剩余价值理论和资本积累理论等构成“资本”理论森林体系的大树。……

一百多年来，一代一代的学者孜孜不倦地对《资本论》进行了艰苦而卓越的研究工作，产生了一批具有理论深度，影响广泛的成果。中外学者不仅对《资本论》的研究对象、研究方法、逻辑出发点、理论逻辑这些基本理论问题的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甚至对《资本论》著作中的一些细小问题也进行了探讨。毫不夸张地说，对《资本论》的研究已经在世界上形成了一门“《资本论》学”。现有研究成果不仅对理解《资本论》有积极的意义，而且对理解和传播马克思学说也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但是，现有《资本论》研究成果，现有对马克思《资本论》的诠释还存在着以下问题：

第一，研究对象不明确，导致学术界的长期争论。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一版序言中指出：“我要在本书研究的，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1]。依此为依据，学术界占主导地位的观点认为《资本论》研究对象是生产方式或者是生产关系。但是，现有研究成果认为《资本论》研究对象是生产方式，仅仅解释到生产方式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统一的认识为止，对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统一并没有具体的界定。同样，现有研究成果认为《资本论》研究对象是生产关系，也仅仅解释到生产关系是生产中形成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包括生产资料所有制形式、生产中人们的地位以及分配关系这些要素。这种对《资本论》研究对象的界定比较抽象、不具体，其对象与现实生活的联系不直接。

第二，未揭明对于理解《资本论》逻辑结构和理论体系有着关键意义的方法的特点。

对《资本论》研究方法的研究成果不少，但是，对于理解《资本论》逻辑结构和理论体系有着关键意义的方法的特点并未明确阐明。如有学者认为《资本论》的根本方法或基础方法是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那么历史唯物主义的根本方法又是什么？并不明确。

第三，马克思说《资本论》“所使用的分析方法至今还没有人在经济问题上运用过”。但是，现有对《资本论》的研究，无论是研究方法，还是体系结构还不能突出反映马克思与前人的变革，不能突出反映《资本论》哪些东西是前人没有运用过的。如现有的研究往往局限于生产、流通、分配关系，这些前人已经有所论述；同时，现有研究重视《资本论》中劳动价值论、剩余价值论和资本积累理论等，但是这些也并不是马克思第一次提出的。

第四，商品是《资本论》的逻辑出发点，?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如何通过商品展开的？商品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系是什么

对于《资本论》的逻辑出发点，大多数学者认为是从“商品”开始。《资本论》确实是从“商品”开始，从《资本论》的内容来看，从《资本论》逻辑体系来看，《资本论》逻辑体系的展开是从分析劳动力成为商品开始的，劳动力这种特殊商品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系是什么?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如何通过商品展开的？一方面把商品看作《资本论》的逻辑出发点，一方面又没有明确商品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系，没有明确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如何通过商品展开的，这是《资本论》研究时一个理论上的矛盾，也是现有研究成果一个理论上的悖论。

第五，《资本论》逻辑结构和理论体系的诠释未能反映其作为“一个艺术的整体”，不能反映其“结构，整个的内部联系是德国科学的辉煌成就”。

对于《资本论》，马克思说：“不论我的著作有什么缺点，它们却有一个长处，即它们是一个艺术的整体”[1]。“正象我这样的著作中，细节上的缺点是难免的。但是结构，整个的内部联系是德国科学的辉煌成就。”[1]但是，现有对《资本论》逻辑结构和理论体系的诠释未达到这种水平，现有的研究还不能反映《资本论》作为“一个艺术的整体”，不能反映逻辑结构和理论体系整个的内部联系的辉煌，或者说不能反映其如何辉煌。例如，认为《资本论》三卷分别考察剩余价值生产、剩余价值流通和剩余价值分配，认为《资本论》三卷分别研究资本主义生产过程、资本主义流通过程及资本主义生产总过程，认为《资本论》三卷分别分析资本的直接生产过程、资本流通过程、资本生产总过程，或者象阿尔都塞所说《资本论》是森林体系结构等等。针对这些诠释，我们说资产阶级经济学家论述过程也是从生产到流通，再到分配，而仅仅把劳动价值理论、剩余价值理论和资本积累等理论集合起来难道就使《资本论》成为“一个艺术的整体”了吗？显然，现有的诠释在理论上尚不能反映出《资本论》辉煌的境界。

在《资本论》发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不仅其研究对象、研究方法、逻辑起点、逻辑结构和理论体系这些最基本的理论问题仍存在着争议，而且研究现状还存在着这些问题，而对这些重大理论问题的界定，不仅关系到对《资本论》的正确解读，而且关涉到对马克思学说本质的认识，关涉到对马克思学说的真理性认识。因此，进一步对这样一部伟大的“百科全书”式著作进行研究是十分必要的。

参考书目：

1、李云峰：《真实的〈资本论〉——真实的马克思系列研究之三》，北京：《经济日报》出版社，2018年。

2、李云峰：《〈资本论〉的理论逻辑——资本主义生产主体内在矛盾及其发展趋势》，武汉大学博士论文，2014年6月。

作者简介：李云峰：女，汉族，1957年生，湖北十堰人，法学博士，武汉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