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 浪 • 情

——海西十日行记

刘马林

题记：这些文字本为应差而作，颇多不愿之处。奈今日读之，似非嚼蜡之文，竟有感怀之意，故略略录之，以供知者享焉。

本来已经写了很多，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没有办法，怨天尤人什么的早已明白是无用的宣泄，只好重新收拾起心情，从头来过吧。

窗外，风雨依旧是英雄般的怒吼，统治着这个世界，而我却只能蜷缩这一隅，依赖着孩提时就曾深深依恋的床和回忆苟延残喘着……

其实一切都已经结束很久了。

我本是不善于忘记过去的人，但生活的残酷总是让记忆伤痕累累，慢慢地也就尝试着学会去忘掉一些东西了。过去的已经逝去，我不愿搅动这脑海中的一弯死水，白驹过隙，沉淀的只是苦痛和心酸。但时间总是慢慢流淌着的，其中终有自己的一些影子不忍放弃，于是还是写一点东西吧。然而我却总是太笨拙，不善于辑录匆匆的脚步，只好将些许美好的脚印珍藏在箱底，如萧索秋风撕裂的碎叶，零零星星，聊以慰藉心灵的孤寂。知之者可借以暂释胸中块垒，不知者权为书生狂言，付之一笑罢耳！待明朝红日当头，凡夫走卒如蛆附蚁，又一番蝇营狗苟，熙熙攘攘之景，岂不更胜过这无病呻吟？

——山——

行程匆匆，一直在崇山峻岭中穿梭，车内已是寂静，伊慢慢的已经入睡了，而我却不能。入闽已有数日，人影忙乱的同时却失去了早已期盼的感觉，我究竟身处何方？竟有些迷惑了。这是客家人的精神家园吗？觥筹交错中我却不能嗅到文化的任何痕迹，是的，我们在努力拼搏，自以为是地将科技遍洒于大地，却在不断的迷失自己；我们在建设美好的田园，却失去了精神的家园，为了什么？

我在慢慢追寻着梦的脚步，祈愿寻找些梦的影子，可总是有些失落。现在就要带着这满腹惆怅离开了，说着再见，可都知道纵然相逢，青春早已不再，心境亦定不如昨，在静静的车上我有些莫名的悲哀了。

过了一山还是一山，越过一岭又是一岭，我慢慢的安慰起自己起来，苦苦寻觅的精神家园不就在这连绵不绝的大山之中么？跋山涉水，远离故土，不就是为了寻觅一方安居之地么？这崇山峻岭之间隐藏着多少先人避开世间烦扰，追求祥和安宁的梦想？他们太累了，太苦了，想用山之巍峨解救自己苦难的灵魂，山之险峻保佑自己的平安幸福。他们明白，在遥远的故土是平坦大道，灯红酒绿，但也有兵戈铁马，战祸连连。为了心中一方净土，他们选择了大山作为归宿；为了祥和和安宁，他们放弃了那原本富饶的故园，选择了这贫瘠而艰苦的大山。我想，或许只有清贫才能让人无为名利而争，只有艰难才能净化人的心灵，能抑制这人之贪欲本性和由之引起的猜疑，嫉妒，抢夺，战争等等丑恶的或许只有这绵绵群山。

一段陡峭山坡，车慢了下来，放眼窗外，高速公路在山崖之间悬挂。对面山腰里有几户人家，零零星星洒落在山坡上。半山腰有块稻田，稻田似乎悬于山涧，一侧是高山仰止，一侧就是悬崖万丈，可以想象开拓者是多么的艰难。田里一位白发的老者弯着腰正在辛勤劳作，突然他抬起头来，悠然自得的望一望这离他不远处的平坦公路和滚滚车流，近在咫尺，可又是那么遥远。或许他在迷惑和猜测：滚滚人群是为了什么而行色匆匆，忙忙碌碌？或许他在默默祈祷和祝愿：何时人们的心头都能矗立一座抑制贪欲的大山？（龙岩－漳州）

——浪——

这是一片平静的海湾。

一望无际，只有灼热的阳光想撕裂人的躯体，潮湿的空气在聒噪着嘈杂的灵魂，平静的海湾好像有无穷尽的魔力，在肆无忌惮的吞噬着人的灵气，有些困惑了，是不是已经没有了生存的希望？不！你要用心去倾听，朵朵浪花还在歌唱，还在欢快的倾诉着海湾曾经的沧桑，

——想几何时，乌云曾遮住我迷人的舞姿，可是我没有停止歌唱……

——想几何时，利剑曾划破我美丽的脸庞，可是我没有停止歌唱……

——想几何时，炮声隆隆也曾淹没我动人的歌声，可是我没有停止歌唱……

——想几何时，战舰穿梭也曾弄脏我漂亮的衣裳，可是我依旧不会放弃这美好的歌唱……

我知道我的希望，纵然道路上有许多艰难险阻，我也知道我前进的方向。只有可怜虫们才会哀怨自己的命运，才去勾心斗角，遮遮藏藏。我们要的只是，在烈日当头下放声歌唱，在艰难险阻中放声歌唱——歌唱未来和平美好的希望！

曾经的苦难让我们无比坚强，风云变幻让我们有锐利的目光，历史沧桑给了我们无穷的力量，我们热爱这美好的家园，我们渴望这平静的海湾是永远歌唱的天堂……

站在船头，远方似乎已现朝阳。（厦门－鼓浪屿）

——情——

闽江，在脚下，还是千年不变的流淌着。

对岸是明亮的灯光，他想过去，可终究被你拦住了。他在努力隐藏着心中的渴望，他在躲闪着众人的目光，他害怕别人看穿自己的胸膛，他在伪装，他是一个君子却故意放浪，他内心还在挣扎着原野般的欲望，闽江啊，他只好把这悠悠心怨向你倾诉，可是你却无能为力，只是默默地说：算了吧，明天还要继续……

他是那么的渴望去追求，可是他却不能，他有满腔热血去爱，可只能付之东流，他发誓会给与她一个完美的幸福，可是一切都灰飞烟灭，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真诚，可是她却漠然无视，她不知道在他眼里她一切都是那么完美，那么迷人，他愿意用宽广的胸怀去呵护，用真诚的心灵去陪伴，可是他只能面对夕阳，淡淡一笑，将这柔情交给你带走，闽江啊，你可知道一个惆怅的情怀？

慢慢的他睡了，他的情绪冷静了，他炙热的心冷却了，他的热情耗尽了，他像快要失魂落魄了，他的眼神游离了，他的泪已干了，他变得消瘦了，他有些喃喃自语了，可是他心里还是放不下啊——她还好么？慢慢他面色有些红晕了，他好像看到她了，她向他微笑了，他就要高兴的发疯了，他觉得天地都变美了，江水清澈了，鸟儿歌唱了，花儿开放了，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可是突然间他醒了，一切都消失了……他是多么的想留住梦，他知道他只能将一切留在梦中，他是多么渴望不会醒，他是多么痛苦啊，可醒来时她就在面前啊，而他只能继续掩盖这一切，只能微微一笑，将激情和热血都埋藏于心底。等待明天的梦吧，或许她还会微笑呢……闽江啊，千百年来，你带走了多少无奈和辛酸？

他知道她要走了，他知道还有很多未来，他知道这样也许不好，他回到了屋里，他的脸在发烧，他把头藏到被子里，他想把这些都忘记，他在等待沧海桑田，他在渴望来世，他知道这是多么幼稚，多么可笑啊！他任由这人间最大的痛楚折磨自己的心灵，他想到了放弃却怎么也不能忘记，他真的动了情了——远处传来觥筹交错的喧嚣和她的笑声，他只能幽幽长叹，唯愿此情似闽江之水，消逝在永远……

（福州－闽江畔）

后记：努力折磨着激扬的心情，却是如此贫瘠的语言，真的无法称职，但也算一些真实的回忆吧。所谓回忆者，大多都是要慢慢忘记的，只不过时间长短罢了。只是有一些不忍遗弃，闲暇之余时不时的翻出来回味一番，而后又是一顿后悔迭起，岂不知更是伤神费力之事，但终化为一些文字，暂可应差也是。癫人喜胡谄，痴人多呓语，且莫见笑些个。

2007-8-4 草

2007-9-3 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