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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洺兄走好
魏东平
两天前得知田洺去世的消息,感觉到很震惊,虽然知道他最近一段时间,身体一直很不好。
说起来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没有见到田洺。上一次的见面时间,是在2014年12月31日。
上世纪80年代末,我研究生毕业之后,便在研究生院(现国科大)地学部工作,住在了学校分配给我们的集体宿舍,是一个编号为12的筒子楼,2个人一间。
第二年,田洺兄也毕业留校,在自然辩证法学部工作。我们便都成为12号筒子楼的5层里,一群单身汉的邻居,一直到我出国学习,接近5年的光景。
当时我们都很年轻,但田洺兄更老成一些。我们都共同经历过那个“疾风暴雨”的时代,期间及过后的大约两三年的时间,我和田洺兄,还有12楼5层的其他单身汉们,有着很多的时间,在一起喝酒、打牌、看球与聊天等,包括聊一些各自的专业见闻,国内外大事,但更多的是没有特定主题的神侃。
一般情况下,田洺话不太多,但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中气很足,尤其是情到极致处发出的爽朗的大笑,整层楼都会震动。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那一年的8月中旬,苏联的戈尔巴乔夫被软禁,以及随后的整个反转剧情等,曾在我们的12楼5层,激荡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面红耳赤地讨论、争吵,很多次甚至持续到深夜。
夏日酷暑时分,我们曾一起结伴,去校园后面的铁家坟,就是现在的玉海园小区附近,买上好多个西瓜,装在长裤的裤腿里,一腿一个,扎好裤脚架在自行车龙头的两边。有时候你便会看到这样的风景,一群打着赤膊、穿着短裤衩的年轻人,在赤日炎炎的玉泉路上,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
那几年我的个人生活,处于一个低谷的艰难年代,有物质层面上的原因,但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通过我的高中与大学同学对我物质层面上的关心与帮助等,最主要是与包括田洺兄在内一帮12楼的单身汉同事与朋友的朝夕相处,他们的善良、友情与担当,让我感觉到生活的美好与率真,当然也有我经常萦怀脑际的家庭重任,我终于没有从12楼的高层奋力一跃,尽管当时我有很多次这样的欲望与冲动。
97年回国之后,我们重新成为同事。第二年的年底时分,为了迎合科学院的“知识创新”工程,研究生院也要成立一个写作班子,最初计划一个3人的文件起草班子,包括田洺与我,还有一位学校的负责同志。但我经过几天的思考与“挣扎”,考虑到一旦涉事其中,将会牵涉我大量时间而不能够自拔,而我那时候还存有不想专业之外分心过多时间与精力的心思,于是最终选择退出了这个写作班子。
但田洺兄选择留在了这个班子。当然这对他而言,实际上正是施展自己专业才干的大好时机,他也确实不负众望,在这件事情上发挥出了他的长处,尤其是他良好的文笔和敏捷的才思。
我在回国之后,已经得知我们12楼的弟兄们,有一位在留学美国时,已因疾病去世的消息。在12楼在京好友的此后某一次聚会中,说道此事时不记得什么缘由,我们还自相调侃,猜测谁将成为其后的下一位。当然,现在已经有答案了,是您田洺兄。
好像是2000年以前的某一年开始,我们仍然在京的12楼的,曾经的同事与朋友,开始相约,在每一年的12月31日晚上,大家一起聚一聚。
这一聚至今,年年如此,从未间断。最初只有一桌,大多数是单身汉,屈指可数的少数几位娘子军;后来逐渐逐渐,发展到两桌,男女同胞各一桌;再后来发展到三桌,一桌上全是孩子。
因为田洺兄调离国科大的原因,这12月31日的聚会,便成为我与田洺兄相会、喝酒(茶)与神侃的主要场合,那事实上也是我们精神上最为放松的时刻。即使在这样的时候,田洺兄也经常展现出他深沉而又悲悯的人文情怀。我能明显地体会到他时刻关心社会底层人们喜怒哀乐的内心境界,甚至能够看到他在关心国事家情时偶尔表露出的“愤青”状态。
最近几年,随著孩子们的逐渐长大与独立,孩子们的那一桌渐渐地人气越来越淡。慢慢地,随着田洺兄您的离去,我也坚信,我们12楼每年的年终聚会,将会慢慢地,又从三桌、变成两桌、一桌,最终曲终人散。历史也将会翻开新的一页,让我们的孩子们,开始他们的一桌、两桌、三桌甚至四桌的征程。
田洺兄一路走好,我们活着的,仍然需要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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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1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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