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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乃基
季羡林走了,钱学森走了,还有某某走了……。大师们纷纷驾鹤西去。还有没有大师?
钱学森问温总理,我们的大学,我们的教育为什么没有培养出大师,被称为“钱学森之问”。
艺术史、文学史等和科学史、社会史有着根本的不同,在科学和社会领域,虽然局部会有反例,但从总体上说,后者必定包容、超越前者,显示出前者的局限、错误、幼稚或落后,而在艺术史、文学史中,往日的成就如一座座高峰屹立于历史中。沿时间回溯,我们向达·芬奇、米开朗琪罗、薄伽丘和歌德,对唐诗宋词以及莫扎特、贝多芬等表示永久的敬意,这些伟人及其伟业不仅是永恒的,而且就他们所达到的高度和影响而言也是难以逾越的。从根本上说,这是因为他们处于有序或一元阶段,他们是珠穆朗玛峰;而现代趋于混沌或多元的艺术则是无数的不断生成中的山丘。
这是博主在“河流与山峰”中的一段文字。人类的知识犹如一棵大树(知识之树-知识论之五),由远古的混沌,经近现代的有序,到后现代新的混沌。世界正在渐次由现代步入后现代。纵览历史,大师多在近现代的“有序”阶段,他们之所以被称为大师,是因为贡献了人性中最普遍的一面,以及最恒久的一面,位于知识之树中的主干。于是在进入后现代之时,在世界的意义上,大师不再。在知识之树的枝叶上,知识各有千秋,无论主次。君不见,后现代思潮各显神通,各领风骚数十年,匆匆而来,又悄然而去,没有绝对的主角或主旋律。即使在政治领域,从一次大战到二次大战,那些叱咤风云的领袖,或某人挥手我前进的景象,已同样一去不复返。因为大师辈出的时代背景已经远去。
至于中国,一方面传统与后现代直接“接轨”,另一方面,实际上至今从未真正“现代”过。若这么说,中国似无大师可言。
不过,大师也有中国特色。历数数千年来中国的大师,大致可分为两类:其一,生活于封建时代,其中又可细分为两部分人。一部分以李白等人为代表,如果说因社会的限制而难以由理性阐明人的本性,那么其文学艺术中的思想早已超越时代和国界,所隐含的人格魅力和对美的追求,作为非嵌入编码知识(非嵌入编码知识的特征、什么是非嵌入编码知识)而成为人类共同的财富。另一部分人则以孔子和老子为代表,以其仁爱宽容和深邃的思想,以其超越民族和穿透历史的光芒,引导世界进入后现代。
其二,鸦片战争之后,在动荡中浮现出多位大师,是谓乱世之大师。由严复到鲁迅到胡适等,也可以列出一长串名单。这些大师的含义主要在于中国,在于特定的时期,把中国由东方带向世界,由历史导向现代。
至于当代中国,实际上没有上述意义上的大师。现在络绎仙逝的几位,当然也称其为大师。不过,即使如季羡林和钱学森者,按照“钱学森之问”,他们又是在何时,以及何处受的教育?
大师不再的另一个原因是:互联网。大师是相对于受众而言的,受众之小,之如蝼蚁,芸芸众生,衬托出大师之大,之师。一旦互联网把世界引向扁平和网络,大师也就失去了相应的空间。随着每一个个人独立和自主意识的觉醒和增强,随着相互联系的非线性,每一个人都可以在他人身上找到自己的老师,同时又成为他人的老师。科学网,难道不正是这样的平台?
呼唤大师,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自己缺乏自信。有大师固然不错,没有大师,难道我们就不能思考和行动?
教育,与其培养大师,不如培养合格、称职、自信自强,以及有能力自己谋生和发展的公民。再看看眼下的体育,举国体制,培养冠军亚军,夺金摘银,民众的体质只能退而求其次,也就更清楚了。
“钱学森之问”,真的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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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8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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