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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的”到底是“这”还是“那”?
武 际 可
古书上经常见到“兀的”一词,目前的字典上大都当“这”来讲。例如:
《辞海》上说:“犹言‘这’,同‘不’连用则表示反诘语气,犹言‘这岂不’。”
《辞源》上说:“(一)犹言这,这个。(二)语气助词,表示惊异或郑重。(三)‘兀的’下加‘不’,犹言怎的不。”
两书所举的例子中,“兀的”都当“这”讲。如“兀的前面是草桥(《辞海》)可当“这前面是草桥”讲,“更打着黄昏也,兀的不愁杀人!”(《辞源》)可当“更打着黄昏也,这不愁杀人!”讲。
不过,试想将这些句子中的“兀的”统统当“那”来讲,不是也讲得通吗?
“兀的”到底当“这”还是当“那”讲,得从对口语的调查来看。它既然是一个古代常用的口语词,在现代不会消失得不留痕迹的。
事实上,在现今山西、陕西、河南等地,口语中的确还保留者“兀”字,而且表现力相当丰富。它通常与“这”相对,当“那”讲。例如:
“兀嗒”、“兀儿”,与“这嗒”、“这儿”相对,指“那里”。
“兀个”,与“这个”相对,指“那个”。
“兀的”,与“这的”相对,指“那样的”。
“兀家”,指“他”。
“兀里”,指“那里”。
“兀了”,指“那样的话”。
不仅如此,“兀”字既然是一个口语字,写下来可以有不同的写法,发音也可以略有出入。如晋中一带口语中的“ 口外?”、“口外人”、“ 口外家伙”,即“那样吗?”、“那人”、“那家伙”等。
在《世说新语 》中有一则故事,说:“王夷甫(衍)雅尚玄远,常嫉其妇贪浊,口未尝言钱事。妇欲试之,令婢以钱遶床不得行。夷甫起见钱閡行,呼婢‘与却阿堵物!’”这里“阿堵物”的“阿堵”应当是“兀的”的另一写法。意为“那东西”。后人将“阿堵物”指钱,实是“那东西”的转义。
《晋书》中《顾凯之传》有一段话:“凯之每画人成,或数年不点睛,人问其故,答曰:四肢妍蚩本无阙少,于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这里阿堵和上例中的阿堵是一个意思。说的是传神写照,正在那里。即指眼睛。
在《辞源》和《辞海》里所举的几个例子本来将“兀的”当“这”还是当“那”讲,都还讲的通。犹如现在口语中说:“这还了得!”和“那还了得!”是一个意思。但认真推敲起来,还是当“那”比较合适。兹举一例:《水浒传》中在《智取生辰纲》这回书中有:“杨志却待要回答,只见对面松林里影着一个人在那里舒头探脑价望。杨志道:‘俺说什么,兀的不是强人来了!’”这里“兀的”当“这”讲就勉强了,因为那人是在“对面松林里”,不是在身边。
照以上理解,《辞源》和《辞海》中关于“兀的”下加“不”字的注解,应当迳改为“那岂不”似乎更为通顺一些。
《沧桑》2000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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