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科学评价中的唯与不唯

刘庆生

（中国地质大学，武汉）

众所周知，我们在职称晋升，科技奖励和各种学术荣誉称号评审过程中都会涉及科学评价。我们社会公众都希望在这些项目评审中专家及相关组织者能够秉承客观、科学、公正与公平的原则实施评价，使得科学评价结果能够让广大社会公众信服。然而，在科学评价过程中，如何对待几个评价要素的“唯与不唯”却是值得深入讨论的话题。这些评价要素主要指发表学术论文（期刊论文与会议论文，一作及通信作者及作者排序），各种奖励（奖励类别包括专利技术，贡献排名）和科研项目及经费（项目性质、主持与参加）。显然，如果要严格实施成果量化评价举措几乎是一件非常棘手事情，也违背了科学评价的初衷与基本理念。在学术评价具有悠久历史的欧美学术界，在实施科学评价时，尤其对一个学者的学术能力与影响力评价时的做法相对简单，即科学同行说了算。例如一些大学在教师职称晋升过程中实施同行评议的举措。这些科学同行通常不会简单地去数候选人的论文数量，看论文发表期刊的IF值和引用次数等俗称“数数评价”，而是认真审读具有公信力的专家推荐信与候选人提交的代表性成果，分析论文与相关奖励的含金量，这与我们有的机构实施的“五唯评价”截然不同。

在科学评价中涉及的“破唯”主要涉及破“唯论文，唯项目，唯奖励” 三项内容。因为学历属于客观要素，是否“唯”，如何“唯”取决于引进机构领导与评审专家的认识。据我所知，即使是海外名校在引进人才时，也会青睐“名门出身”学历，这是可以理解，因为，那些学历“含金量高”。学术荣誉称号（帽子）属于上述三个要素的衍生品。我们所说的“唯”主要意思是不能只看“论文数量及论文所在刊物”“项目级别和经费数量”“奖励级别”等。然而，如何界定“唯与不唯”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因为，“不唯”并不等于不要，少要或降低标准。我曾在一些文章中坦言，在我国实施科学评价中如果没有适度的成果量化机制，可能很容易陷入“说你行你就行，行也不行，说你不行就不行，不行也行。”尤其是我们那些没有落入牛人“法眼”和“圈子”的普通学者，尽管这些学者成果突出，也很难获得实事求是的好评价。这也是每次相关项目评审结果出笼后，科学同行总能发现一些结果与事实大相径庭的现象，其中有的学术腐败现象在现代网络面前无处遁形。美国斯坦福大学前化学系主任理查德·杰尔谈到斯坦福大学终身教授的聘任中特别提到：“注重他必须是一个优秀的科研人员，他的研究成果具有国际影响，而评判不会基于候选人为系里带来了多少基金资助。”显然，这里说的“他必须是一个优秀的科研人员”只有科学同行说了算，而不是简单的“数数评价”说了算。

为此，在有的人眼里，在我国破唯与科学评价之间似乎存在悖论关系。因为，首先在“唯与不唯”之间的界限很难界定。尤其在“不唯”情况下如何科学、客观、公正及公平地评价一个学者的学术水平与影响力。为此，在当下我国学术界复杂的科学评价环境下，国内一些大学在相关项目评审中，例如教师职称晋升评审时提出一些论文、科研项目及奖励项目的要求，既科学也合理。否则，让领导及他们所在团队成员优先晋级或获取学术荣誉称号更不靠谱，那属于权利对学术评价的干预，即权利寻租，属于学术腐败。

如何在科学评价中实施“不唯”确是值得相关评价机构深思话题。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面对同样的代表性成果的评价，不同专家很容易得出大相径庭的结果。这里除了对成果认识存在的客观差异外，主要是人情给公正科学评价带来的干扰，例如学术圈子的影响。这也是有的主管机构依据多年评价结果，将某些严重缺乏学术诚信评审专家列入黑名单的主要原因。有人认为，破唯主要应该破唯项目及经费，而不该破唯论文，这有道理。因为，科研项目及经费属于科技投入，学术论文属于科研成果产出。这也是斯坦福大学前化学系主任科学评价的核心理念：“评判不会基于候选人为系里带来了多少基金资助。”况且，在我们学术界存在科研项目重申请，轻研究的现象，这从一些科研项目结题敷衍了事，成果质量差得到佐证。所以，在实施科学评价时学术论文的权重自然应该大于科研项目。我们不能由于一些缺乏学术操守的学者制造虚假论文，给正常的学术论文带来不好名声而降低学术论文的科学价值。然而，在我们的实际评价中由于科研项经费给机构的资金起到重要的周转作用，而往往在科学评价中将科研项目给予过高权重。总之，希望我们的学者与学术机构能够严肃认真地对待科学评价中的“唯与不唯”，让科学评价回归它该有的“客观、公正、公平”属性，为国家的科技创新做贡献。

2025年10月14日策划，2025年12月1日提交科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