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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北京大气,这不假。我从前最喜欢颐和园在山水之间的建筑,天坛的紫色琉璃瓦,群山之中漫延的长城,以及很多很多。
但北京的东西糙,不细致,与上海一比真是立竿见影。
这感觉,我是在04年第一次感到。之前我在合肥念书,匆匆走过一些南方城市,而那时候中国哪都清贫,大概也谈不上细致,至少我自己对城市的细致没什么发现。在北京去转转燕莎,秀水东街,觉得挺洋气的。然后出国,忙忙碌碌,偶尔匆匆回国,国家变化也不大,也没想过什么,直到04年,我算是第一次回到了“现代”中国,而且正好就是上海,感受这个昔日远东大都市如何焕发青春,再次辉煌。
然后有一天我去北京,出了地铁,发现还要向带着胳膊标志的大妈递上一下张薄纸地铁票,与上海的先进截然不同。那是我对北京落后的印象。
时光飞逝,十几年又过去了。
今年的某一天,我又去了北京。其实已经来过很多次,但工作繁忙,之前并没有留意,不过这次忽然又关心起这个“粗犷”对“细致”的事来。
下了飞机,我就登上京城快线。不是为了省钱,是因为出租车堵车也不快。而且这“京城快线”名字很响亮,听起来好像皇上跨上宝马。说是快线,其实也不快。而且看起来很低调不奢华,才25元,与香港的机场快线没法比,虽然史红皮,有点像以前一般绿皮火车的样子。
车窗外面的杨树,一片片的很绿,但绝对北方,与香港南国的绿截然不同。车上的人也人高马大的,还有我的乡音东北话在此起彼伏,让我感觉虽然还没到山海关,就已经到了东北家乡。
车窗上用红笔乱写的几个大字很能展现北方人的豪放不羁:“今日已经消毒”。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清洁大姐,咱低调点写字不行吗?
我一般在三元桥站下车,然后转十号线去国贸。不过这一次,我去金融街开个会,住在一个不错的酒店。半年前我来过这,当时酒店在装修,半年之后再来,好像没什么变化。
早餐的印象是这样的:碗和盘子很大很豪迈,这没什么,法国餐经常也是大盘子一点点菜,但这里锅也很大。你知道,酒店早晨的炒菜啊粥啊都是放在锅里然后有盖子保温,而那个盖子呢,一般需要推上去才能站住。这里的锅盖因为巨大,我这么高的个子都推不到让它立住的位置。我想,个子小的胳膊短的怎么办呢?你也许觉得可以一手擎着盖子一手盛菜啊,问题是下面台子上咸菜啊盘子啊都摆满了,没有让放能我盘子的地方。
吃完了饭我坐在那里看着巨大的茶杯,心想,真不好意思,我已经被南方的细致搞得忘了本了。如果我回到北方,是否能习惯这种粗旷呢?
开完了会,我去地铁站。我在吆喝声中过了安检,可马上就是买票窗口,空间非常小,人挤啊。其实北京地铁一般不这样,可这个在金融街百盛站的就是这么局促。
买完了票,入口有个破旧的机器,有个保安在那站着。我在那机器上扫了一下,他说你在这扫什么?我说你把这机器放在这干嘛,他说,算了,我开门让你进去。
进去刚走几步,一个大姐在后面大喊,“那个男的,你给我回来?” 我感觉是在对我说话,回头看真是一个地铁服务员大姐。她狠狠地说,“谁让你在那刷票,把票给我“。我把票给了她。“你在这等着,别动”,她说。一会她回来了,“我给你换了一张票,要不然你下站出不了站台。你出来重新进站。“
我的心好温暖,人糙心不糙。
北京是有点粗糙,但粗旷中一般有人情,有温暖。在南方,也许太细致了人和人之间就有些顾忌。
走在路上,我忽然想起燕王朱棣。朱棣当年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南京迁移到北京呢?
南京现在好像不那么细致,不过古诗不是一直说:
烟笼寒水月笼沙 夜泊秦淮近酒家;
水边多少丽人行,秦淮帘幕长干市;
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
那说的都是南京的细致啊。有人说,有战略上的考虑啊,北方列强环视,不在北京守着不行啊。真的吗,派儿子守不就行了,朱元璋不就这样吗!也有人说,“南京不是他燕王的地方,得走”,那是胡说,你以为老皇帝那么不安全?
我想,是不是有舍细致寻粗旷,舍温柔寻热烈的缘故呢?
史书上说:朱棣的大老婆徐皇后,于永乐五年(1407年)病死。徐氏死后,朱棣一直未立皇后。后宫有一位权贤妃,是从朝鲜选来的美女,美艳殊丽,能歌善舞,且善吹箫,聪慧过人,最受朱棣宠爱。不料永乐八年(1410年),权氏随朱棣率兵北征,死于归途,害得朱棣为宠妃很掉了几滴眼泪。
公元1424年,朱棣第五次出兵大漠,死于北征回师途中的榆木川(今内蒙古乌珠穆沁)。大内以30余宫女生殉朱棣,估计其中不少蒙古人。
不过,这是个活剐三千宫女的男人,也谈不上什么寻热烈。
历史的冷风在耳边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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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2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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