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是一个对我有特别吸引力的地方。我并不很清楚俄罗斯的古代历史，但彼得大帝、普希金、托尔斯泰、高尔基、列宁、斯大林等出现在中小学教科书里的人物却引起了年少的我对俄罗斯的兴趣；稍长，十二月党人起义、农奴制改革运动、沙皇俄国的垮台和苏维埃政权的建立、及至苏联的辉煌和戛然而止，俄罗斯这片土地上轰轰烈烈的故事很难不激起我的好奇。上月中旬，我终于出发了。

        我去了莫斯科、乌法和圣彼得堡，去了乡村和城市，住过民宿和宾馆，和俄罗斯人讨论过教育、就业与收入、转基因、政治和历史等热门话题。我尽量深入到俄罗斯人的日常生活中，但我清楚，我对俄罗斯的了解仍非常有限，我对俄罗斯的理解和感受也一直在变化着，所以，在本文中，我只描述我的所见所闻，只表达我此时的感想。不过我比较有把握的是，俄罗斯的基础教育、面包和牛奶应该是很不错的。

       一、初到莫斯科

       10月12号下午3点，我抵达了谢列蔑契娃国际机场（Международный аэропорт Шереметьево）。令人顿生好感的是，机场有中文，后来发现，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很多景点和商场均有中文。我的俄罗斯朋友已在机场等我，在她的带领下，我们先乘迷你公交车（матшрутка），下了迷你公交车后，我们转乘地铁（метро）到朋友为我提前订好的民宿。

       现在谈谈俄航，我买的是俄航从北京到莫斯科的机票。那个班次的飞机很准时，机上的服务也很好，在飞机着陆之际，确如网上所说，大家鼓起了掌。不过我回国时也是坐的俄航，但那次航班晚点两个多小时，中途叫我们上了摆渡车后又叫我们下来，所以飞机落地时没有听见掌声。在俄罗斯境内还坐过S7航班和乌拉尔航班，两个班次都很准时，服务也不错，其中乌拉尔航班的飞机着陆后也有掌声。

       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公共交通工具主要有公交车、迷你公交车、出租车、无轨电车、有轨电车、地铁和往返于市区和机场的短途火车。在机场或地铁站，可以买一张莫斯科的交通卡（在圣彼得堡也是一样的操作），该交通卡可以乘坐公交车、无轨电车、有轨电车和地铁。你既可以买一个月不限次乘坐的服务也可以买乘坐次数，每次的消费是固定的，与距离无关，站内换乘免费。我买的是一个月不限次的，2050卢布（рублей），约人民币220元。莫斯科的地铁线路非常清楚，只要知道目的地的站名，按图索骥便可到达。如果下载一个叫yandex map的应用软件，那查找路线和周边服务或进行步行导航则更为方便。

       俄罗斯境内的公交车（автобус）和国内基本一样。可以刷公交卡，或者把钱交给售票员或司机。需要注意的是站台很小或只有几个介绍路线的牌子，所以需要注意听报站名，以免下错车。

       迷你公交车（матшрутка）是私人运营的一种公共交通工具，它主要往返于机场、火车站到市内的客运中心，由司机自己收钱，现金或刷银行卡均可。

       我在俄罗斯没有坐过出租车（такси），所以不清楚。

       无轨电车（троллейбус）和有轨电车（трамвай）的区分主要是路面上有无铁轨。这些电车一般比较大，相当于国内的2-3辆公交车。可刷交通卡或交钱给售票员。

        莫斯科的地铁修建得非常早，并且以其富有艺术感的风格而闻名世界。的确，莫斯科地铁一号线开通于1935年，当时的地铁站起着防空洞和展示社会主义优越性的功能，所以那些地铁站非常深，不少站深达50多米，建筑风格厚重古朴，内部多为穹顶式结构，墙上多为苏维埃时期的雕刻。新建的地铁站增添了很多现代的艺术元素，但仍是高大纵深的风格。莫斯科地铁的站台下就是铁轨，没有护栏等任何防护设施。新旧地铁列车都比较干净，但旧地铁列车没有电子显示屏。之前看到国内有报道说莫斯科地铁常有人看书，网友留言开玩笑说是莫斯科地铁没有WI-FI，事实上，莫斯科的地铁、公交车和电车上都有免费的WI-FI，但几乎每次坐地铁都会看到有人在看书，男女老少都有，当然，大部分人也是在看手机或者啥也不干。俄罗斯是一个爱阅读的国家，此话不假。需要提醒的是，地铁站都有俄文和英文标识和语音播报，英文站名基于俄文，因此了解俄文字母的发音仍有必要，以免报站时错过站。

        往返于市区和机场的短途火车（пригородный поезд）只有终点站和起始站，从机场到中心区后再搭乘其他交通工具去往目的地，这种短途火车较贵，通常为500卢布。

          二、初识莫斯科

我所租住的地方位于莫斯科巴斯曼区，附近有地铁站、公园、一些商店和超市。这是一间位于一楼的带厨房、卫生间和一个房间的民宿，日均190元人民币左右。莫斯科的居民楼大多数都超过35年，一般为4-8层高，但整栋建筑宽大，外观稍旧，不过非常结实。由于经常会将外墙刷新，所以并无破败之感，楼栋里面的电梯狭小但运行良好。室内多会摆放一些装饰品，电器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十月份的时候已经供应暖气了，衣服都是晾在屋子里面，一两天就能干。这对于从未在中国北方生活过的我来说，算是有些不一样。

       我早上起得比大多数俄罗斯人稍早（7：30-8：00），这时路上可以看到一些行人，公园里的路面已经撒过水了，公园里的树木非常高大，落叶极多，所以可以看到工作人员将落叶清扫或吹到路边。开门早的超市一般是8点开，晚的要到9点，路边的小餐馆（кафе）一般都是9点开。在小店里要一杯咖啡，要几个甜甜圈或别的食物，在店里吃或带到公园里吃都是很享受的事情。俄罗斯的咖啡喜欢加很多糖和奶，比较合我的口味。如果去超市买上一大瓶牛奶和面包等食物，则是更划算的事。俄罗斯人爱吃冰激凌，路边有很多小亭子都卖咖啡、小吃和冰激凌，不少人就是在长椅上解决早餐的，室外的长椅很多，随时可停下来歇息。

图1 我常去的公园

       俄罗斯的物价换成人民币和国内差不多，简单举几个例子：在莫斯科，冬装外套多在250-600元之间，一个人吃一顿饭在20-30元左右，蔬菜瓜果价格和国内差不多，但不如国内新鲜。有几点我觉得俄罗斯做的比较好的，那就是无论大小餐馆，外观都很干净，服务人员的态度都很好，在好多店里可以看到你的食物是怎么做的，餐厅工作人员工作时都会带专用手套。还有一点就是在大小城市，俄罗斯人都不习惯于总盯着外国人看，最多是一扫而过，大多数时候是不会去注意，俄罗斯人倾向于挺胸抬头大步走，尽量避免目光与他人接触。

       住在那间民宿的那些天，我常去附近那个公园坐坐，听着公园放的音乐，看着人来人往，尤其是家长带着小孩子来公园。上午11点到下午2点（他们的吃饭时间与我们稍有不同）是公园最热闹的时候，可以看到很多家长推着小孩出来散步，大一点的孩子们骑着滑板车或玩着塑料飞机，大人在聊着天，此情此景，真是惬意。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有机会了解俄罗斯家长怎么教育小孩子。印象比较深的几点是：抱小孩的家长几乎没有，不会走路的一般在婴儿车了，会走路的几乎都是自己走的；俄罗斯小孩也淘气，但争抢的情况较少，如果发生了，家长会马上问清楚情况并安慰好；一般性冲突中，小孩子都不爱哭，如果无意间弄哭了，家长也只是搂着安慰他，不做过多的干涉。

       在星期天，去教堂里的人不少。女性进教堂要戴头巾，在入口处有借用的头巾，但很多女性是自带头巾。去教堂的女性多于男性，很多是妈妈或奶奶/外婆带着孩子一起去。进入后一般是先买教堂里的香，点燃后插到炉子了，然后在牧师的带领下唱诗、祷告等，最后离去时再做祈祷的手势，离开时在门口处常有一个求香火钱的工作人员（不确定是不是工作人员），很多人都会给他一些钱。总的感觉是，那些去教堂的人做礼拜时的确是很庄重虔诚的。

       俄罗斯人抽烟很厉害，成年人中男女抽烟的都非常多，经常看到在上班的休息间隙很多人从办公楼里走出来到室外抽烟，在街上随处可见抽烟的男女。俄罗斯法律不允许在室内抽烟，所以，即使是在自己家里，想抽烟时也得到室外。在街上向他人要烟或借火都是很平常的事，而且很少会被拒绝，被别人要烟要火也是常有的事，他们说这是一种分享精神。说到抽烟就不能不说喝酒，印象中俄罗斯人爱酗酒，我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是怎样的，但我只看到过一次醉酒坐在街边的人。俄罗斯人并不是天天喝酒，只是去酒吧的时候会多喝一些，在家里，俄罗斯人通常不会过量饮酒，但酗酒的人的确是存在的。

       前面说到俄罗斯人爱阅读，现在说说俄罗斯的书籍市场及人们买书的情况。俄罗斯的书籍市场主要以书店、流动书商和报刊亭为主，有些商店和超市里面也卖书，在街上也经常会有老太太摆的书摊。不管你上哪儿买书，都几乎买不到盗版的。书店是买书的最好选择，不少书店的书都很齐全，既有通俗读物，又有中小学的教辅资料，还有文学、历史、政治、科技类书籍，而且大多数是精装版的，另外还有各种文具、手工材料、光盘甚至乐器。在书店里，经常可以看到很多家长在帮孩子挑选书籍。俄罗斯家庭很重视教育，特别是儿童时期的艺术教育，音乐、绘画都是必修课。和我国一样，书店里的中小学的教辅书非常多，我翻看了一下，其中数理化的题目量和题目难度都很大，这也许是俄罗斯基础教育比较扎实的原因。除了教辅书，供儿童及青少年阅读的课外书籍也品种丰富，从动植物、历史、天文到各类电子和机械产品的工作原理都有。从日常的接触来看，俄罗斯人的知识面的确比较广，表达方式简洁清楚。

文学类书籍深受俄罗斯各个年龄段人士的偏爱，其次是其他通俗类书籍。我问过一个俄罗斯女孩平均每年购买几本书，她说5、6本。我又问道，你觉得俄罗斯的书贵吗（大多数书在90元人民币左右）？她说不贵，而她每年的阅读量当然是超过5、6本的。讲起阅读，最令我惊异的是俄罗斯人随处阅读的能力，地铁、路边长椅、公园都可以阅读，有时候是大部头，有时候是小书，有时候是很旧的书，有时候是关于工程和科技的专业书，似乎俄罗斯人对阅读地点和种类不怎么挑剔。

图2 莫斯科大学主楼（背面）

我是去俄罗斯前一个月开始学一点俄文的，离开手机，我几乎没有俄语交流能力。俄罗斯年轻人要么英语讲得不错，要么几乎不会讲。而中老年人会讲英语的人要少得多，不过他们在读书期间多半都学过一些英语，只是太久不用几乎忘光了。顺便提一句，和中国一样，英语也是俄罗斯中小学的必修科目。相比于莫斯科，圣彼得堡人的英文要好得多，很多店员都能说很流利的英语。整体而言，可能是高等教育普及率很高的原因，俄罗斯人的英文水平还是要比我国高出很多的，不过在年轻一代人中，这种差别在缩小。

    三、走进乌法

    乌法是位于俄罗斯西南部巴什基尔共和国的首府。就人口数量而言，乌法在俄罗斯大概排到5-7位。10月19日晚，我和俄罗斯朋友从莫斯科飞抵乌法，随后搭乘她爸爸的汽车到她家。朋友家位于离乌法市2小时车程的乡村，我在她家一共住了4天。

    我出生在江西的乡村，所以我对俄罗斯乡村的观察和思考都是基于对比巴什基尔和江西的乡村而得来的。巴什基尔和俄罗斯其他地区一样，山地很少，几乎都是广袤的平原，村落的密度不高，零星地点缀在道路两旁。10月份基本上就把农作物收获完了，所以看到的是收获完后的黑土地。俄罗斯冬季的蔬菜基本上就是包菜、土豆、甜菜根、西红柿、豌豆、胡萝卜这几种。每家每户基本上都会养鸡，有些家庭还养牛和马。鸡肉差不多是俄罗斯人最常吃的肉类了。

    俄罗斯乡村的道路基本上都是水泥路，还算平整。和我家乡一样，每隔一两天会有赶集活动。朋友家离集市不到一公里的距离，街上有警察局、政府机关单位、教堂、超市、学校和一些店铺。小镇上的人通常不多，几乎每家门口都有一辆汽车。汽车在俄罗斯不算贵，朋友家的汽车当时花了25000元人民币买的，开了5年，虽然不高档，但很结实。超市里的物品还算丰富，果蔬、面包、糖果都有，还有日用品和汽车轮胎。

当地村民的住宅大多只有一层，外加一个院子，院子里有厕所、鸡舍和一些堆放物品的小房子，不少家庭在院子里还有一个桑拿屋。这些房子以木头为主，外面是砖墙，中间是保暖层。进入室内之前需要脱鞋，室内铺有地毯，架子上摆放有装饰品、书籍和相册。屋子通常不算太大，基本上就是客厅、卧室、厨房和餐厅。俄罗斯人爱吃甜食，每餐都会喝加有很多糖和奶的茶，土豆、肉、面包和蛋糕是最常吃的食物，也有橘子、苹果、红提等水果。俄罗斯人待客热情，总是招呼我吃东西，但劝酒和劝多吃一些的情况没有。

    最值得一提的是俄式桑拿，太热了！俄式桑拿是在桑拿房里的灶膛里点上柴火上面放上许多大鹅卵石，边上有装满水的水桶以便加热，屋内有以流入冷水的水龙头。洗浴时，先把冷热水混好，将全身打湿，坐到木板上至大汗淋漓，然后揉搓全身，再用温水冲洗干净后到外间喝点啤酒，吃点花生，凉快一下，如此反复多次，香皂洗完后用蜂蜜洗。期间俄罗斯人爱将冷水泼到石头上，滋滋……，一股热气往上冲，对我而言，这实在是太热了。

    在去圣彼得堡的前一天，我们到了乌法市。相较于莫斯科，乌法的市政建设要逊色一些，不过俄罗斯城市的街道都比较宽，尤其是莫斯科。相比较于国内同级别的城市，乌法的市政建设还是要比国内逊色的。和其他地方一样，乌法也有很多中国商品，如手机、电脑、瓷器、衣服等。目前，中国商品在俄罗斯人心目中的口碑还不错，不过90年代一些倒爷售卖假冒伪劣产品的记忆在他们心里挥之不去，所以他们都知道哈尔滨，这个曾经中俄贸易非常火的城市。

    四、艺术之都-圣彼得堡

    从乌法飞往圣彼得堡的途中，两个俄罗斯年轻人与我一路畅谈。他们跟我强调，莫斯科是俄罗斯的经济中心，而圣彼得堡是艺术中心，绝对不可混淆。当我身处圣彼得堡时，真切的感觉到此话不假。圣彼得堡的主要旅游区域集中在涅瓦河两岸。这里，每一栋楼，每一座桥都是艺术品。对于圣彼得堡，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图片就好。不过在我心里，圣彼得堡适合旅游，却不像莫斯科一样适合久住。

图3 涅瓦河畔

图4 圣彼得堡市景

图5 圣彼得堡的一栋建筑

    五、再回莫斯科

    在圣彼得堡待了4天之后，我返回了莫斯科，并在莫斯科住了一个多礼拜。与初到莫斯科时不同，我对莫斯科更多的是一种亲切感而非新奇感，应该说，在莫斯科生活还是很方便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基本能得到满足。但同时我也看到，俄罗斯不同城市的发展水平相差很大，财富集中程度很高。在莫斯科，收入差距同样巨大，40000卢布（4400元人民币左右）的月薪算中等水平，但租房和消费水平都比较高，相对于收入水平，房价也不低。总体而言，考虑到我国人口众多，区域间发展不平衡，应该说俄罗斯人均生活水平仍高于我国，但不会高太多。

俄罗斯仍是教育和艺术强国，人才资源充沛。大多数人都接受过很好的教育，但也只能从事不需要太多知识技能的服务业。不过很令人佩服的是，俄罗斯服务人员的态度非常好，也非常专业高效，很少看到上班玩手机的。总的来讲，俄罗斯的就业环境难以人尽其才，应该说是远未尽其才。

    俄罗斯人普遍热爱艺术，在地铁、公园、广场等公共区域，经常能欣赏到水平很高的音乐及其他形式的表演，这些卖艺群体多为年轻人。在艺术欣赏上，俄罗斯人也颇为慷慨，不管是欣赏街边的艺术还是进剧院，他们舍得花钱。不仅如此，在每座城市都有很多的雕塑，其中纪念英雄的雕塑最多，几乎每一座共和国首府的城市都有一个或多个英雄的雕像，雕像底座旁是永恒之火和纪念的鲜花。俄罗斯大城市的博物馆和剧院也是随处可见，各种形式的艺术展览也很容易欣赏到，而且不少是免费的。

    问过几个俄罗斯人俄罗斯老百姓对转基因食品的态度如何，他们说大部分人认为转基因食品可能对人体有害，所以他们认为转基因食品应加以标注，同时，他们说俄罗斯并未禁止转基因农作物的种植。我不太懂俄文，所以不很清楚市场上转基因食品所占比例。

    很难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深刻地了解俄罗斯，但从我观察到的现象来看，俄罗斯是一个讲礼貌的民族，也是一个勤劳、勇敢和智慧的民族，他们需要机会，需要更好的政策来激发和释放他们的创造力，他们也需要更多的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