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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拉清真寺的钟声
大学毕业那年,我到一个叫塔拉的边陲小镇工作。小镇地势开阔,人口稀少,村庄分布在镇子的周围,外面是大片的农田,有棉花、辣椒、西瓜和玉米,农田的外面是无尽的戈壁滩。塔拉是个回族自治乡,镇子上最有特色的建筑要数镇子东头的清真寺了。相比于城市里那些浸泡在商业气息中的宗教场所,塔拉镇上的清真寺安静又冷清,反而多了几份肃穆和神圣。
每每夕阳西下,当我们成群结阵地骑着自行车,浩浩荡荡的冲出单位大门下班回家的时候,清真寺浑厚的钟声总是如期响起。无论是晴空万里的傍晚,还是沙尘漫天的黄昏;无论是和同事激昂的高谈阔论,还是一个人默默的暗自沉思,只要行走在办公楼到公寓楼的那条宽阔的马路上,总是能经常听到清真寺那并不清脆但极具穿透力的钟声。高兴的日子就像飞速旋转的车轮,眨眼间就寻不见踪影,不开心的日子仿佛漆黑的夜空里传来的沉重的钟声,像水波一样,一浪接着一浪,击打着人们并不十分坚强的内心。在一个呵气成霜的冬日晚上,我独自站在窗前望着马路两旁孤寂的路灯,以及远处茫茫的黑夜,清真寺的钟声从远处传来,想起那些流逝的时光,我的心仿佛突然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霎时内心无比酸楚,差一点抑制不住流下眼泪。
在塔拉工作的日子里,我和同事们经常相约下班后三五人骑车去单位北门的小饭馆换个口味。从我们办公大楼到单位北门大概要走四、五公里的柏油路,路的两旁是整齐高大的白杨,这些白杨树的高大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思考一棵树究竟能长多高这样的问题。沿着笔直的柏油路使劲蹬车,两旁的白杨树发疯似的往后蹿,身着绿色工作服下班回家的人群来来往往,我和同事相互调侃、争论,清真寺的钟声总是在耳边响起,浑厚又悠长。那种惬意在当时并不以为然,回忆的时候才觉得那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伴着清真寺浑厚的钟声,日出日落,日落日又出,春去秋来,秋去春又来。一个凉风拂面的初夏傍晚,我和同事从外面游玩归来,我们骑车从镇子上经过。夕阳把余辉横着路面铺开,街道上人群的噪杂声也充满了疲倦,清真寺的大门半掩着,我扭头张望,夕阳下的寺庙更显庄重和肃穆。
离开小镇以后,耳畔再也没有响起那悠长而又浑厚的钟声,但那个钟声响彻的小镇经常在我的梦中出现。其实并不远,只是一张车票和几天的行程而已,可是我始终都没有回去,也回不去,它们都是历史的。然而,我所有的怀念正如同成年后我们对童年的怀念那样,历久而又弥新。我想,无论何时,记忆中的钟声不会消散,那沁人心脾的绿也不会消散,它们彻底而又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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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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