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中国钢铝征收额外关税有害应对气候变化

王元丰

中国发展战略学研究会副理事长

北京交通大学碳中和科技与战略研究中心主任

      近日，美国彭博社披露欧美达成意向，以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和过剩产能为名，要对中国出口到欧美的钢铁和铝加征关税。虽然这件事真正达成协议还要等一段时间，但是，这种做法不但中国政府反对，更重要的是对欧美所说的应对气候变化也是没有益处的。

      气候变化是人类当前面临最大的可持续挑战之一。由于人类的温室气体排放一直累积增长，使得气候变化不断恶化。不但如联合国所指出的，是人与自然关系危机中一个重要方面，而且，让人类社会没有预料到的是：气候变化灾害性影响的临界点可能提前到来。我们曾经认为1.5度是气候变化的临界点，温度变化超过这个值，全球的生命财产损失将难以承受。但是，目前，温升在1.1度左右，地球上这两年已经出现了不曾出现过的极端暴雨、极端高温和干旱等灾害性气候，给很多国家造成巨大冲击。因此，不久前在埃及召开的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第27次缔约方会议（COP27）上，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指出：“我们正走向一场全球性灾难。”

      气候变化不仅仅是人类面对的一场危机，而且已经演化成人类社会要共同应对的气候灾难了！要把人类从这种巨大的灾难中拯救出来，不是一个国家、一个区域能够完成的，必须全球共同努力，尤其是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最大的温室气体排放国，中国和美国的通力合作。两国要像当年巴黎协定谈判时那样，把全世界团结在一起，推动全球应对气候变化的有力行动。然而，很不幸的是，由于美国前众议长佩洛西的台湾访问恶化了中美关系，使中美两国的气候谈判陷于停顿。中美在气候问题上不能合作，全球怎能积极应对气候变化？美国政府非常清楚中美气候合作的重要性，也在努力恢复中美在气候变化上的接触。在今年中美两国元首在巴厘岛G20峰会会谈前，美国气候谈判特使约翰·克里在COP27会上为能够与中国气候谈判代表解振华说上话都觉得高兴，认为是与中国气候接触的进展。因此，美国也好、欧盟也罢，要珍惜在应对气候危机上与中国合作的局面，不要做与气候合作背道而驰的事情。这次COP27大会在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减缓气候变化方面没有任何新的进展，已经让很多国家和国际机构非常忧虑！所以，在全球合作共同应对气候变化的大局上不要打折扣，不要做不利的事情。

尽管对中国钢铁和铝征收额外关税这件事，是在COP27会议前由美国商务部向欧盟方面提出，但是，只有与中国合作全球才能应对气候危机，这是拜登政府、欧盟清楚认知的形势。不能在COP27刚刚不算成功地结束后，就有新的相反动作出来。在COP27大会领导人峰会上古特雷斯秘书长说：在气候团结协议与集体自杀协议之间只能二选一！没有中美的气候合作，没有中美欧的气候合作，人类一定会在气候灾害中越陷越深！请牢记古特雷斯秘书长的这句话！

      对国外进口的钢铁和铝征收额外关税，这不是美国政府的新动作。在特朗普政府时期，他以危害国家安全的名义，曾经要对欧盟进口到美国的钢铁和铝采取这个措施，在遭到欧盟的强烈反对后，2021年拜登政府与欧盟谈判通过采用所谓的关税配额制度(TRQ)，也就是给欧盟国家一定数量的钢铁和铝的免征额外进口配额才平息争端。特朗普政府当时挥舞这个关税大棒时，就有欧盟和美国内部的民主党人和专家认为这个做法与国家安全无关，也通过分析论证降低不了消费者的成本。今天拜登政府用特朗普政府的这个关税旧瓶，装应对气候变化的新酒，实际上也同样不能真正降低温室气体排放、降低成本，反倒是像当年民主党批评特朗普政府说的，使美国政府有借口绕过国会对其他国家进口产品加征关税，助长很多利益集团的利益。美国《华尔街日报》不久前在一篇文章中，引用调查机构所做的研究发现：从2018年3月到2022年8月，对进口钢铝征收10%的关税让美国饮料制造商损失了17亿美元。在这17亿美元中，约90%以上被美国和加拿大的国内铝生产商和冶炼厂获得，只有约1.2亿美元到了美国政府。

      另外，拜登政府沿用特朗普政府根据 《1962年贸易扩展法》第232条款，对其他国家进口产品征收额外关税，这违反了世界贸易组织（WTO）规则。2020年9月，由3名贸易专家组成的WTO的委员会认为，美国对中国商品加征的额外关税违反了国际贸易原则，因为WTO要求其成员国对组织内贸易伙伴征收相同的关税税率。当年特朗普政府以国家安全为缘征收额外关税不合WTO规则，这次美国政府提议以应对气候变化的名义也是站不住脚的。据报道欧盟曾为这种做法的WTO规则合法性向美方提出过疑虑。的确，全球钢铁生产每年排放34亿吨碳，占全球排放量的7%。而中国的钢铁产量占全球的60%以上，铝产量占全球的57%，中国的钢铁和铝生产是应对气候变化需要考虑的重要因素。但是，2019年中国13亿多吨的钢材产量以及6300多万吨铝产量中，钢材出口量为6435万吨，出口量不到生产总量的5%；而铝的出口量为515万吨，也仅为生产总量的8%。因此，靠对中国出口的钢铁和铝加征关税，就能降低中国这两个产业的温室气体排放量？不要忘了美国政府对中国打了六年的贸易战，2021年中美贸易超过7500亿，达到历史最高，2022年的贸易数据还在继续增长，很可能又创下一个新的历史纪录。对中国加征关税既解决不了贸易问题，更不是应对气候变化的好途径！

      总之，应对气候变化要相向而行，不要一方面要与中国合作，另一方面又排斥中国。人类正处在应对气候变化的紧急时期，各国没有更多时间浪费在相互指责和设置壁垒上。全球气候危机经不起中美气候问题上风雨起伏，中美欧气候合作是人类应对气候挑战的基础，要努力打牢，让中美欧共同努力设定的巴黎协定目标能够变成现实！

《环球时报》2022年1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