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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已经两年了。最近我发现,身边的朋友都突然老了很多,迅速老了一大截,似乎与以往比,衰老正在迫不及待、不可遏制的急剧提速。二三十岁的时候,人生正值风华正茂,心里很少考虑到衰老的问题。这两年,年龄过了四十岁,心理上开始对衰老敏感起来了,而生理上也的确开始走了下坡路,一溜烟地朝下、永不回头地衰老下去。从外在表象上,衰老的痕迹也确凿可见,因此,我对这两年快速衰老的现象,更是确信不疑了。
赵先生六十有五,两年的疫情,年纪快速奔七。疫情之前生龙活虎,精力充沛,文章和书法都是出类拔萃,作诗更是一绝。最近,隔离出来后的赵先生,再也找不到以往作诗的感觉,这让他心里很是着急和落寞。钱院长五十来岁,疫情前喝酒过一斤,轻松平常,没有多大感觉。前几日,我又与钱院长相聚,没有喝多少酒,钱院长已经不胜酒力。酒后钱院长,坐在沙发上竟然不知不觉打起盹来,身体虽然一如往常的笔直,但脑袋不断地点头和抬头循环,遏制不住的困意控制了他。这一幕,令人感慨时间无情,岁月易老啊。
刚刚步入四十不惑的孙编辑,至今仍不吃肉,也不找对象,孤零零的一个人飘在北京。这两年,他头发突然掉了一大半,只剩下脑袋周边一圈,稀疏、花白、弯曲的头发,充满了与年龄不相称的苍老和沧桑。这两年,肥胖和皱纹已经彻底改变了他的模样,只有他的下巴和牙齿,才能依稀与当年那位翩翩少年联系到一起。李教授小我两岁,提起这两年难以遏制的衰老,他也深有体会。这两年,他啤酒肚子更大、更圆了,像吹起来的硬皮球。脸上开始皱纹纵横,靠近细看仿佛破了相,但头发仍旧漆黑、浓密,挺拔的像钢针一样,和年轻小伙别无二致。
在这两年疫情里,我的研究生毕业了两茬,还有一茬来到毕业大门口。他们在写学位论文过程中,体会到了对自己的失望和无奈,长期拖延症与临终歇斯里地被动科研,让他们遭受了精神和体力双重折磨,等毕业后,他们体会到了生死疲劳后的劫后余生感觉。在找工作过程中,他们体会到了无尽的无助、无奈、迷茫和挣扎,也体验了江湖险恶,人心不古。与我们这些老同志不一样,他们似乎并没有衰老,相反,赤脚走过布满荆棘的两年疫情之路,从此走向了成熟,更加独力有能力了。
这两年,我也老了一大截。头发秃然掉的一塌糊涂,白发零星可见。眼角纹出了一堆,过劳肥让我长出来了双下巴。每天中午饭后,困的我四肢乏力,坐着四肢酸痛,头脑晕眩,难分现实与梦境,困得我一塌糊涂,一旦躺下睡着了,便有一睡不醒的冲动。记忆力大不如从前,身心懒惰,提不起精神,每天热衷喝茶、养鱼、散步以及看历代书法作品。这两年,我的性格更加内向了,交际恐惧症更加明显,对人对事更加敏感。相比聚会,我更喜欢一个人独处,每当电话一响,惊得我丢魂落魄,惶恐难安。
这两年也有保持了青春,并没有发生明显衰老的人。一个是我的好哥们周教授,他生活潇洒,喜欢骑车、听戏、打树轮钻,爱好云游乡野,生活的无忧无虑,认识他好几年了,但每次见他,都觉得他保持了鲜活。另一个是我家里老姑。老姑生于北洋时期,再过两三年就一百周岁了。从我有记忆以来,每次见她,她老人家都似乎变化不大。老姑思想独立,始终没有参加过公社,也没有吃过大锅饭,是村里的单干户,因此,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她家里一直没有挨过饿,保持了温饱甚至一定程度的富余。老姑虽然没有什么文化,没有念过书,但是她老人家心胸开阔,思维敏捷,具有批判精神和独立精神,不管在哪个年代都过着属于自己想要的生活,并没有迷失在时代潮流之中。
年过四十后,又遇到了疫情,人体快速衰老,说到底除了自然衰老之外,还可能是对名利的狂热追求透支了身体,折腾的自己疲惫不堪,面容脱了像。科学家原本应该每天都心平气和、不紧不慢地,按照自己的兴趣爱好,在好奇心和国家需要驱动下,慢工出细活地搞研究,探索未知世界。实际上天天念念不忘人世间的名与利,想拥有一切,又生怕错过一点,每天都执着于:争项目,抢帽子,天天为位子、票子、职称犯愁。不舍昼夜、永不停歇的热情与疯狂,终日生活在焦虑和恐惧中,终归将自己折腾的身心俱惫,无情地加速了自然衰老过程。
时间真是客观又无情啊!不知不觉人生过了一半,爬到了人生的山顶。站在山顶上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考虑好,后半段下山路如何走啊。我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自己想要什么,又要失去什么。行文至此,得到以下感悟:人生在轮回重复、迭代更新中摸索前行,说到底,“不争”和“有为”才是人生最高境界。“不争”才能心平气和,做好自己,忠于自己,能有个平和的好心态。“有为”是要做事,不能躺平,躺平就啥也不干了,那也不是办法啊。“有为”才能不辜负自己的一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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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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