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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下午,我驱车前往万寿宾馆看望了我的台湾朋友唐云明博士。
三年多的时间没见了,一见其实都有些陌生了——朋友还是在于走动!五一小长假的时候我哥哥从老家山东东平前来北京,我开车带着他去怀来,一下子也突然感觉没有多少话说了,直到聊了半路,才重新熟络了起来,和这次再见唐老师是类似的感觉。很多人觉得三年的疫情只是一个休止符,过了之后马上旋律依旧。而当我亲身体验了这两次陌生感之后可真是不觉得既有节奏随时可以恢复如初。也就更理解鲁迅先生笔下和闰土重逢时候欲语还休的那种尴尬,人情世故如是,其他也差不多。
所以,我们抓紧说起这三年只能在网上交流的无奈,唐老师也有点伤感——要知道之前我们应急管理学界的大陆台湾同行之间的交流是非常密切的,一般情况下大陆学者每年都会去一次台湾,而台湾的同行学者们一般要来两次大陆——毕竟大陆可去的地方比台湾多嘛!
三月的时候,我的老朋友,铭传大学的张平吾教授都安排好率团来大陆的,但是种种种种原因,只能推到了六月底,这让我觉得格外遗憾!不过,总还是应该能成行了,也就可以把三年形式上暂时休止的学术交流再重新接续起来。而到了年底,我们共同组织的海峡两岸应急管理高峰论坛就又要举行了,这次地点是福州。
又能恢复一些学术交流总是让人感慨万千的,我这人比较内向,朋友不多,但都还瓷实,尤其是台湾朋友和韩国朋友,大家相互之间你来我往接近二十年了,都摸清了对方的性情和偏好,也就越来越亲近,就像一家人的感觉。我这里特别回忆其中的几位。
一,唐云明:博士局长
第一次在台湾见到唐云明博士就发现他为人诙谐可喜,见面没一顿饭的工夫就亲近了起来。后来更熟悉了,我就发现他还是一个很有侠客气质的人,相互之间的接触越多就愈发能验证这一认知。
他最早在警察大学读书,后来在交通大学读了博士,但是又返回到警察大学从事教育工作。台湾的旋转门机制运行得还挺顺畅,唐老师就曾经走出书斋去了台中消防局做局长。任上正好遇到了1999年9月21日半夜(北京时间1:47)的大地震,7.6级,在哪里都算大地震了。
灾难对于没有准备的人总是个倒霉的事情,但是唐老师不是有侠义之气嘛,所以刚好和灾难顶头相逢,那就毫不犹豫地迎上前去。他作为该次地震的总指挥在地震中表现英勇且智慧,将这次大地震造成的损失减少到了最小。
唐老师出版物不少,每次我去台湾都能荣幸获赠他的新作,而且他的著作多为操作性风格,拿到后立刻就可以按照里面的一些提示做些应用实践的具体工作,这一点是很多教授的大作所缺乏的,包括我。
唐老师和大陆的关系一直在存续中,几乎在大陆最早开展火灾消防和应急救援的时候他就加入了顾问团队,应该说,为大陆应急事业的发展提供了很多真知灼见。
二,张平吾教授:真学者也!
铭传大学的张平吾就是个非常纯粹的教授,除了教书育人之外,其他爱好也均属雅趣。比如摄影,他所拍摄的动物(鸟)多次获得专业性的摄影奖项;在填词作文写诗创作小说方面,张平吾教授都是著作颇丰。
张教授家族是十几代的台湾人了,和唐云明教授从父辈才从湖南到了台湾不同,也所以,当我们到达张教授乡间的老家时,很有感触,那一座三层的小楼和种了香樟树的院子给我们一种琼瑶笔下台湾乡村的浪漫感觉。上得楼去,古早的台湾建筑风格和弥漫着的书卷气就扑面而来,他还专门伐下一段香樟木让我带回北京,至今这段木头还在我家。
虽然平吾教授一直是警察大学的毕业生,直到博士,但是他身上更有文人气质,甚至表达愤怒的时候都是温文尔雅。
张教授有一个前妻,现在官做得也不小了,只是能够一下子就感觉到其个性风格和他完全不同,即便是平素里说话也都是风风火火的。这也应该是两个人最终分道扬镳的原因——性格差别太大了。后来两个人还会一起参加学会的各种活动(我去台湾和他们来大陆的时候都有看到),即便已经分手但相互之间大体还是很温和的相处风格,这样的气息在大陆的多数离异夫妻中是基本看不到的。最能看到的多是打得一塌糊涂,乃至老死不相往来,再次相见怒目相向的更多些。
说到这里,我得说一下台湾学者和大陆学者的区别,温文尔雅是对几乎所有台湾学者的一个通用性描述,而大陆学者整体气质则往往着急忙慌的时候更多些。这个可能还是和环境有关系。
张平吾教授在台北的家我们也曾经造访过,也是一座三层的小楼。有云南的访问学者去台湾的,还曾经在张教授家住过一段时间——张教授的周到热情竟至于此。
每次我去台湾,每每都是张教授相陪,所以他的那辆嵌入了自动导航系统的Volvo我也是经常乘坐,甚至我带了人(同事或学生)去台北,也都会跟着张教授的车到处跑,包括欣赏台岛外围的太平洋沿岸风光。
和大陆应急管理领域的学者同行之间的交流通道就是平吾教授打开的,而且后续的维系也基本以平吾教授为主,他甚至和大陆的夏保成教授合著过两本书,在大陆和台湾分别发行,对于两岸的公共安全和应急管理学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后来张教授还创办了一本《应急管理学报》的学术期刊,我是学报的副社长和大陆这边的组稿人,所以交道就愈发多一些,每每为张教授温婉才气的风度折服。
三,蔡德辉校长:四星上将
蔡德辉先生担任过警察大学的校长,而且在他之前的校长多数都是干不两年就被赶下台来。他后来跟我说,“就我上台后干满了一届!”话语中充满了自豪。
是啊,蔡先生是四星上将,还曾经担任过更重要的角色,这些都是能力所致。他的人情练达更为我所钦佩,上述的事情在台湾波诡云谲的政坛可谓佳话,可见蔡先生的魅力所在。就我和他有限交往的一些事情看,只要你进入到蔡先生的视野范围内,很快就有如坐春风的感觉,那份对待人的宽和自如仿佛与生俱来。
在台湾公职上退下来之后是可以进入民营机构的,比如铭传大学就是一家民办的大学,由包德明女士创办,她是北京师范大学社会系的毕业生,年轻时就和宋美龄女士交好。而现任的总校长则是包女士的公子李铨先生。从公职大学转到民营的大学,被聘为讲座教授的都必须是担任过正校长的人,所以,蔡德辉教授退休后再被聘到铭传大学是做了讲座教授的,而讲座教授要成为该学科领域的领袖。所以,铭传大学的犯罪防治学科基本是蔡德辉先生主导建设起来的。
四,黄富源教授:无懈可击
数年前我在广州开会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位来自台湾的新朋友黄富源教授,当时我们在同一场报告会上,我的弟子是报告人而我陪绑,与谈人(也就是大陆说的评议人)则是黄富源教授。
黄教授一开口就让我吃了一惊,其学术见地和表达的清晰程度令人叹为观止。从会场下来也就有了继续聊天的动力,结果我发现他之前当过人事长。很多人不一定知道这个人事长是个多大的官,后来我特意问过,知道这个位置大约是负责组织的大角色。
据说当时黄富源先生还因为警察背景被攻举过,但是黄先生做人事长的资历和能力都无懈可击,对面也就找了半天无处下嘴,只好闭嘴了。
黄富源还去过东南亚的一些国家担任代表,后来小马哥到届,他也就去了铭传大学做教授、院长、主任。黄富源教授的博士学位是在美国拿的,学术训练规范得很,水平也一直很高,即便担任了多年人事长,这些本事都没有撂下。
和黄教授聊天,他还跟我说到过一件他在任时奖励下属创新行政的故事,和扶贫有关。当时台湾也要找到真正贫困的人来帮助,但是如何找却成了一个问题。后来,黄富源所领导的这个部门的一位下属就用了两个指标来衡量,一个居民和最近一家7-11店铺的距离,第二个是和邮政局的距离,如果两者都超过了给定的阈值,就可以认定为贫困。
黄富源教授在跟我回忆这一段行政历史时说,我当年就把奖金给了这个小姑娘,觉得她真是用了脑子做事,方法巧妙又正确。
我们大陆不一定知道7-11店铺和邮政局对于台湾人的价值,因为7-11是私立的,它的选址要符合利益最大的基本前提;邮政局却是公立的,选址要尽量照顾到更多居民。两个都加在一起,就可以把居民按照距离分出类来,结果和实际情况基本是相符的。
在日本和泰国的7-11也有类似的遴选功能。
这个例子虽然不是黄富源先生自己做出的,但是让我这个经常和评价模型打交道的人很是信服!而黄先生能够如此看中这位下属的行政能力,说明他从学术到实践也都是很聪慧的一个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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