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中国教育改革设想

曾纪晴

冯大诚昨天发表了一篇博文“将来应当是这样的”，认为目前高中实行选课是不合理的，一方面选课给教学组织与管理造成困扰，另一方面过早选课造成学生的知识面狭窄，与打着文理不分科的名誉进行的改革初衷相悖，也与大学开展通识教育的努力相矛盾。作者认为，高中两年时间就可以学完全部课程，有足够时间把所有该学的科目都学了。该博文得到广大网友的热烈支持，认为将来确实应当是这样的。这些年，国家频繁进行教育改革，特别是各省市中考以及全国与各省高考几乎年年“改革”，给学校教学造成许多困扰。如此频繁的改革，一方面说明国家对教育改革非常重视，但另一方面也说明国家对教育改革没有把握住关键和实质。在此谈一下本人对中国未来教育改革的初步设想。

任何改革，首先必须要有一个初衷，明确需要解决什么问题，达到什么目的。但现有的教育改革，似乎是“乱套”的，几乎每年都在改，改来改去，不知道其初衷是什么，要解决什么问题，要达到什么目的，似乎陷入了为改革而改革的泥潭。

我认为，要进行教育改革，首先要明白教育的目的是什么，现有教育政策、教育内容、教学管理有哪些不足以至于会阻碍教育目的的实现。搞清楚了这些，改革才会有目标，才知道要改革什么东西。

我们的教育目的是什么呢？从大的方面来说，当然是为了提升全民科学文化素养，为国家培养人才，为了国家民族的复兴，为人类的进步、繁荣作出贡献。对于老百姓来说，教育是一种国家福利，因为需要国家投入师资和教育设施和经费。国家往往在教育投入、产出与经济能力之间做出选择，教育的发展与社会和经济的发展相协调。目前，我国已经实现了九年义务制教育，说明我国的经济能力已经足以支撑起普及全民教育的条件。显然，我国完全可以通过教育实现提升全民科学文化素养的目的。现在的情况是，我们的九年义务教育仅仅到初中，初中毕业生有一半无法上高中。这意味着我国有一半人口仅仅只具有初中文化水平，这显然不利于提升全民科学文化素养的教育目标。那么，这就需要进行教育改革。有了这个改革目标，下一步就是改革方案。一般的改革方案是，延长义务教育时间到12年义务教育制。但除此之外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实际上，教育界都知道，以前我国实行的是小学5年教育制，中学4年教育制（初中和高中各2年）。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改为小学6年教育制，中学6年教育制（初中和高中各3年）。这个改变是否有道理呢？有人说因为教学内容和教学难度增加了，所以才需要延长学制。实际情况是怎样的呢？许多非体制内的家庭教育者的实践表明，小学和初中内容6年时间里就可以学完，有的甚至更短时间。按正常教学，初中在中考之前半年时间一般也学完全部内容。高中教学内容，全国所有的高中教学已经证明，只需要两年时间就可以学完，剩下一年时间全部用来复习准备高考。如果把某些大学下放到高中的教学内容去掉（比如数学中的部分高等数学内容、物理中的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内容、生物中的分子生物学等内容），把高考题目中的偏题怪题去除，高中的教学内容用2年时间学习是很轻松的。因此，延长学制本来就没有任何依据。延长学制的后果是，学生反复做题，课后参加补习班，增加了学生的学习负担，加剧了中考和高考的竞争，学生厌学情绪增加，家庭教育负担明显增加，整个社会陷入焦虑之中。如果回归到我国以前的学制，即小学5年教育制，中学4年教育制（初中和高中各2年），实行九年义务教育，我国现在就可以实现全民普及高中教育，实现全面提升全民科学文化素养的目标！

实现了全面提升全民科学文化素养的教育目标后，下一步就是如何实现为国家培养人才的目标。我认为，正确的教育理念是人尽其才。实际上每个人都是人才，只不过每个人的兴趣爱好不同，其才能表现在各个不同的方面而已。因此，国家的教育目标就应该是全面培养各方面、各层次的人才。高中毕业之后就是人才选拔和培养的高职和高等教育，目前有高职、专科、本科和研究生、博士生教育等各个层次。我认为，高职教育不需要实行全国统考，完全可以实行高职院校自主招生，学生可以自主选择学校。社会人士也可以报读任何专业。这样，高职院校就成为了我们职业教育和培训的基地。专科院校实际上也是职业教育和培训的性质，只不过是在高考生中招录。高等教育应该实行分级制，分为国家级高等院校（比如隶属教育部或其它主管部门如科技部、科学院等）和各省高等院校。国家级高等院校实行全国统一招生，全国一张考卷统考统招，不设各省招生名额。国家级高等院校就是为国选拔人才，设置各省直辖市招生指标完全违背了这一宗旨。这样就解决了高考的公平性问题。各省高等院校实行各省自主招生，即可以采用全国卷，也可以采用各省自己的试卷。同时为了兼顾各省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各省高等院校应招收一定数量的外省考生。这样就兼顾了自主性与公平性。全国以及各省应该全面统筹考虑高等院校的设置，包括院校的数量以及专业等方面。有些省份高等院校数量极少，国家应该督促或支持其建设新的院校，避免省内考生过度竞争。

高职和高等教育的学制，原来的高职和专科为3年学制，一般本科4年（医学等为5年），硕士3年，博士3年学制保持不变。近年来推出的本所博连读的“强基计划”，学制可为8年。这样，高职和专科毕业后刚好18岁，正好成年进入社会，成为国家建设的生力军。完全符合中国成年人的传统，也符合国际成年人传统，正好与劳动法相衔接。本科毕业19-20岁，硕士毕业22-23岁，博士毕业23-25岁，成为年轻有为的国之栋梁，报效国家，正是精力旺盛、最富有创造力的时候。而按照目前的学制，最早也要28岁才博士毕业。改革后可以提早5年博士毕业。

解决了以上改革问题后，下一个就是教育内容的改革。义务教育阶段，也就是小学到高中阶段，教育的主要内容应该是：中国文化教育（包括传统文化、现代语文以及历史等）、思想品德教育与社会法律与政策常识教育、智慧与哲学教育、逻辑思维与数学能力培养、科学常识与基础知识教育（地理、物理、化学、生物等）、体育与艺术教育、外语及外国历史文化常识教育、劳动与社会实践活动等。确定了教育内容后，就可以进行教材改革。应该加强中国传统文化与智慧（哲学）教育，这是以往教育所忽视的内容。小学和初中的外语教学应该以口语会话教学为主，辅以课外阅读，考试形式为口试，高中以外语阅读与写作训练为主，外语作为毕业学考科目但不作为高考科目。目前，外语教学（主要是英语）以语法教学为主，以笔试、应试为主，不但占据中国义务教育大量资源与学生的学习精力，严重挤压了学生对中国传统文化与智慧的学习，而且教学效果非常差，这一错误必须得到纠正。前面提到的高中数学、物理等部分内容（特别是相对论和量子力学这些本身具有争议性的内容，根本不适合放到义务教育阶段学习）可以进行必要的删除，以符合义务教育阶段的教学要求。高中化学和生物学部分内容往往大学还要重复学习，完全没有必要，可以在高中教育与大学教内容之间进行协调，修改教材。现在学校教学一般每个星期5天，而小学通常下午3、4点就放学了，看起来似乎是为了减轻学生负担，实际上完全是浪费国家教育资源和增加家庭教育负担。学校的师资力量在那，不用就是浪费。而学生3、4点放学，父母没有时间接孩子，必然花钱交给托管班和补习班，增加了家庭负担。周末两天时间在家里，学生要么去补习班，要么在家里玩电脑游戏，在家认真自学做作业的孩子不多，家长监督孩子学习不仅造成亲子关系恶化，也让孩子产生厌学情绪，同时家长也丧失了自我，周末没有自己的周末生活。因此，学校平时必须按照家长工作时间放学，周末则可以组织艺术、体育、科学兴趣、劳动或社会实践活动，以来可以减轻家庭教育的负担，二来也可以丰富学生的周末学习和生活，学校把一些所谓的“副科”科目放在周末上，平时就可以集中精力安排更多的主科教学内容。副科老师周末上课，但周一到周五可以实行调休啊，所以并不影响老师们的双休日福利。全国的家长周六还有一天时间轻松过周末，带来的社会效益是难以估量的。由于周一到周六全部安排了教学内容，同时去除了一些不必要或大学重复教学的内容，因此小学到高中的义务教育阶段教学内容完全可以在九年内全部轻松完成。

由于实行了小学到高中的九年义务教育制，原先的中等职业学校应该相应地改革为高等职业学校。高等职业学校统一为各类专科学学校，主要为国家培养普通技术工人和特殊技师，是培养国家建设主力军的基地。高等教育的本科院校，是培养国家高层次技术和管理人才的基地。在本科教育中，外语（主要是英语）可以作为选修科目，但研究生招生（特别是理工科）一般需要考英语（特殊专业如汉语、古汉语等可以不考），学生可以根据自己将来的人生规划（如是否打算读研究生博士生）自主选择学习。

最后谈谈留学政策。国家必须严格筛选来华留学人员，凡来华留学人员必须经过三项考核：一是汉语水平考试，二是中国文化常识考试，三是（专业）知识水平测试（并提供所在国教育学历证明）。有人担心这样一来，来华留学人员将大幅减少，不利于国际交流。这种担心是没有必要的，除非是担心留学生人数减少影响排名。实际上，为了正常的国际交流，对友好国家还可以保持交换生的形式，互派留学生。对于非洲等第三世界落后国家，可以用特殊的教育培训方式进行扶持，但目的一定是要为中国利益服务。这种数量绝不会像现在那样泛滥（现在的泛滥是为了学校的国际排名的虚名而完全不考虑国家利益的损失）。

至于出国留学政策，鉴于清华北大中科大等国家顶尖一流大学人才外流的基本现实，国家应该规范出国留学，禁止一流人才外流。首先，国家应该搞清楚让中国学生出国留学的目的。以前，中国科学技术相对落后，国家开放公民出国留学，主要是想让中国人走出去，学习外国的先进科学技术文化知识，然后回国效力。这一初衷本来是对的，但实际效果确实国内一流人才出国留学不归，大部分滞留美国，为美国效力。由于美国招收留学生是从精英中挑选精英，因此中国赴美留学生绝大部分都是清华北大等国内顶尖一流大学的学生。国内顶尖一流大学的学生通常都是全国各省市的高考状元，也就是说美国每年都在收刮中国的顶尖人才。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30多年了。或许，以前都是一厢情愿，以为世界太平，中美友好，科学没有国界，每个人都有追求个人幸福的权利等等。当然，从某种角度来讲的确是如此。但国家出国留学政策除了要考虑个公民的个人追求等自由权利，还必须考虑国家利益，必须要在这两者之间进行必要的权衡与平衡。我认为，国家顶尖一流大学毕业生是国家经过义务教育和高等教育培养和选拔出来的全国最顶尖的高层次精英人才，应作为国家重要的战略性人力资源加以保护和利用。出国留学的目的是希望他们学习国外先进科学技术回国效力，而不是鼓励他们追求个人幸福而造成人才外流。由于中国以前比美国经济上落后很多（现在还不如美国），出国留学然后定居美国显然就成了中国人“一步登天”享受美好生活的捷径和跳板。尽管国家制定了公派留学人员必须回国效力的政策，但经不住美国物质生活的诱惑，许多人违约背弃祖国而为美国效力。我认为，国家必须制定严格的出国留学人员管理制度，规定国家顶尖一流大学的毕业生包括研究生博士生至少要为国服务10年才可以自由自费出国、移民。非顶尖一流大学以及高中毕业生可以采取宽松政策。公派出国留学、公派访问学者、交换留学生等，必须严格管理，确保其学成回国，不回国的必须采取严厉处罚。这样就确保了国家一流人才能够为国家建设服务，同时还保持国际学术交流，不会因闭关自守而导致科技落后。在高中及以下阶段以及非一流大学毕业生放开自由出国留学的口子，也保证了人们追求个人自由的权利。那些想让孩子出国留学的家长，可以乘早送他们出国留学，不用占据国内的教育资源。而二三流高校的毕业生出国留学，也不至于造成国家一流人才的流失。如果有人一心打算出国留学，想避开对精英人才的出国管控措施，高考成绩很好也不读国内顶尖一流高校而读二三流大学，正好也可以给其他人就读顶尖一流大学的机会。这样就充分利用了教育资源，保证了国家顶尖一流人才不至于外流而造成国家利益的重大损失，同时有保证了公民应有的基本自由和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