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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春光里的建材大院,一枚杨树花跌落在肩头。绛紫色的花穗飘着淡淡香味,把我带回了儿时故乡。那年月这时节,杨树花是普通人家灶台上的珍馐,如今却成了游子心上剥不落的茧。
老家有一片高大的杨树林,每到春天,春风刮过,一条条杨树花飘落下来,母亲带着我和弟弟妹妹便捡进篮子里,再清理干净,放进开水里煮,从黑汤里捞出再用清水投洗几遍,用大酱拌了吃,标配就是晚上院子里围坐小石桌旁,桌上一盆玉米粥,一碗拌杨树花,一把小葱,一碗酱,吃的大汗淋漓。
睡过一夜,早上起来,地上又是一层,一边捡着,杨树花一边扑簌簌往下坠,"天上下毛毛虫"。马路两边也有大杨树,这就得早上早起,走上几里路去,这时候人车都没有,都是夜里掉的新鲜的,干净,捡回来吃,但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几天便落光了。
不怕,柳芽儿又及时接上了,柳树嫩芽采摘下来后,焯水拌蒜泥和醋,苦味里裹着山野清气,就着玉米糊糊能喝两大碗,直到现在,走在公园里湖边垂柳迎风飞舞,在别人眼里春意盎然,在我眼里竟是一盘盘鲜嫩的拌柳芽!
杨叶初展时最是金贵,采摘要眼疾手快——老叶涩口,过嫩的又经不住滚水。为了这一口,我专门从网上买了伸缩勾镰,效果极佳,春天勾树叶,秋天勾野果!
柳树芽吃完了,槐花跟上,槐花开时整个村庄都浮在香雪海里。放学回家后举着绑镰刀的长竿,雪瀑般的花串便纷纷扬扬掉落。槐花炒鸡蛋,槐花包子,槐花拌菜,吃法多多,不仅是我,我养的小白兔也最爱槐花,粉红鼻尖翕动着,把花朵嚼得细碎,吃完又探起身舔着舌头朝你要。
四十年后某个谷雨将尽的午后,我走在城郊废弃的铁道边,偶然撞见一片野槐林。花还是那样白,成串的玉铃铛在风里叮咚,香味却比记忆里淡薄几分。我在林间怔忡良久,看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花瓣,恍惚又手拿着杆子勾在树杈上摇晃,细碎的槐花落地上,几个小伙伴树下追逐打闹。
我弯腰拾起一朵飘落的槐花,暮色漫上来时,我朝着与故乡相反的方向走去,香气越来越淡,儿时的喧声渐渐远去,裤脚不知何时沾满苍耳,这顽固的乡愁,竟连城郊的野槐也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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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4-25 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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