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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数字出版国际会议间隙,也跟一些海内外同仁聊起OA,说起一些挺扭曲的问题,我对开放存取挺关注,可一直钻研不深,好一些问题本身盘根错节,再跟中国的期刊市场一混杂,就闹成最后没想通没想透的结果。它到底是一个信息科学问题,还是一个经济学问题,还是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真不好说。但我坚信一条,越是看似复杂的问题,其背后的原理往往是简单的,所以我愿意冒风险,用不太成熟的理解和语言去大致描述我的想法。
开放存取是传统原子社会的产物,用传统经济学寡头垄断市场的那一套比较容易解释。开放数据则是另一回事情,好比量子力学,它所代表的是范式的转变,未来的商业模式更多是建立在新的范式基础上,即海量关联语义数据的基础上,比较谁的服务更加个性化精准化(其前提假设是原材料/资源本身不太值钱,资源整合才值钱)。
OA的方向走偏了,OA原初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破除垄断所带来的社会福利损失,方式就是想办法增加市场参与者,想办法提高竞争程度,从而降低期刊价格,免费获取只是一种极端表现形式。但今天当OA逐渐被大型STM出版商掌控以后(转折点可能是BMC被Springer收购),由于没有改变STM市场的垄断程度,只要几家大型出版商做一些宣传策略的调整,OA就简单退化为由读者付费向作者付费转变(还有些掠夺性OA参杂进来),充其量就是一种双边市场效应的典型反映。大型出版商可以结合自身期刊影响因子情况,视不同边的需求差异选择先撬动哪一边,或同时撬动两边。这是一个纯粹的经济学问题,与高尚的开放理念没什么关系。进一步推演,从读者付费向作者付费,与社会福利而言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差异,因为前者付费主体是以图书馆为代表的机构用户,经费来自纳税人,后者也是在各类组织、机构、项目支持下的研究人员,经费同样来自纳税人(尤其是在欧美陆续出台相应科研资助政策以后,这点变得尤为明显,付费变成了组织行为),这就是左手口袋进右手口袋出的问题(会不会过几年负责科研经费的学校某部门集体喊起“科研处危机”?)。
大陆期刊市场的现状是一种内容制作与发行割裂的状态,上游期刊出版机构非市场化(版面费市场到是挺市场化的),下游发行则是一个寡头垄断市场,这种局面下对期刊出版来说是不具有自生能力的。有人建议,期刊应该完全政府支持,这样期刊销售相对低价,期刊努力做好内容,但问题是没有市场的无形之手,期刊编辑持续提升影响力的动力何在?那么另一种建议是,期刊应该完全市场化,这种貌似市场化的建议却依旧无法解决期刊编辑的动力问题,同时也非常不现实。因为上游的期刊资源分散在各个编辑部,无法集聚,使得各个编辑部毫无议价能力,谁也不想将资源交给下游几家销售商,但上游极度分散的情形决定了它们只能将期刊交给销售商,它们可以低价拿过来,然后相对高价卖给图书馆,优质期刊的实际经营收益是被截留在销售商这边,即便优秀的编辑部,也无法通过提升影响力获得相应的回报,本身动力不取决于直接经营收益。简言之,大陆的问题在于下游经营的钱不能补贴上游做好内容和质量控制,提升中国期刊影响力成为一句空话。在这种背景下,OA的提出是单方面针对本身就没有通过经营收益来持续提升期刊质量的编辑部,其结果可想而知。
综上所述,STM内容的特点决定了它的市场具有一定的垄断特性,OA的价值在于一批超越现行评价体系的组织或群体(不想跟大型出版商玩的那帮人),一批服务于传统STM用户之外(面向企业信息用户,它们需要知识服务,但不需要发文章)的组织或群体,通过他们的行动在一定程度上削弱或影响垄断所带来的负面效应,同时政府的政策也可将更多的精力花在通过特别的税收进行转移支付或其他提升竞争程度的方式来破解负面效应。
开放数据的提出本质上与开放存取的缘起无关,但确实与开放存取存在一定的关系。眼下,开放数据的基础设施还是由公共部门支持,它对未来商业模式所带来的革命性的影响将在未来几年逐渐显现。但因为将开放数据所带来的潜在价值与开放存取目前的问题混同,尤其是跟中国期刊出版体制下的开放存取问题混同,造成了谁都觉得别扭,谁都说不太清楚的情况,不同的事情最好分开来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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