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

研究生指导笔记(1)：在科学研究上师生是合作关系精选

已有 7045 次阅读 2012-1-7 21:57 |个人分类:师生之间|系统分类:教学心得| 研究生, 合作, 博士生, 指导笔记

引子：自在科学网写博客以来，逐渐适应了这个平台，将很多教学中的感想，写在这里，一方面可以作为一个备忘，另一方面也可以作为一个经验和教训，指导以后的学生在学习中应该注意什么问题。本来，我们实验室有一个内部论坛，我完全可以将这些内容发布在上面供我自己的学生阅读和讨论。我们的论坛运行了有一、两年了，由于人数少，可参与讨论的群体太小，远远没有在科学网这样可获得更多人来参与讨论，让我在分享信息的同时，也能更好理解别人，特别是学生的反应如何。样本量大，所获信息的可靠性更高一些，这就是为什么我最近特别乐意在科学网写博客的原因，都快成“博客控”了。的确，我最近花在写博客上的时间比较多，但觉得这其实也挺值得的。从本博文开始，我将开始一个新的系列文章“研究生指导笔记”的写作。

今天想说的，是关于指导一名博士生写论文的琐事儿，故事并不精彩，但可能有一定的代表性。

他是其他老师的学生，并不是我自己从头带的研究生，所以在他写文章之前，还没有与我达成某种默契。他的文章给我看之前，我并不知道文章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所以必须先看懂，才能提出意见，或者帮忙修改。

我帮学生修改文章，有时候非常细节的东西（比如标点符号和格式等）也会关注，并要求学生学习和改正，我觉得一个好的写作修养应该是从日常写作开始的，并不是专门花一定的时间去学习。有些学生不以为然，但更多的学生还是慢慢受到我影响而培养出了好的写作风格。

回到上面的故事，这位博士生的初稿给我看后，我觉得立意不错，但离一篇稿子还有一定距离，直接修改，意义也不大，所以口头上告诉他我看到的最大的问题，之后就论文写作的基本规范对他进行了讲解，特别对他的结果报道部分指出了问题，并给出了写作建议。10多天后，这名学生通过邮件将他的论文发给我，并附上了一封非常自谦的邮件：

“老师，附件是我...的文章，我根据您的修改建议，进行了较大的修改，现发给老师，请老师多多批评，修改。我知道我的论文写的不好，论文逻辑，组织和语言都比较混乱......(此处省略许多自谦的语句)随着毕业的临近，没有论文发表，压力与日俱增。恳请老师能多多指教，不胜感激。”

第二天上午正好有空，我就开始看这篇论文了，花了半天的时间将前言部分看完，后面的草草过了一遍，感觉还需要学生自己进行大改，因为还有许多不规范的东西。我找学生过来，告诉他，“我现在只帮你看了前言，几乎每句话都进行了修改，有些地方我觉得需要补充材料，或者需要你确认的地方，也不厌其烦地加了一些标注告诉你应该增加什么内容，或者提了一些问题让你考虑清楚，请你先按照我的这些意见进行修改，之后我将根据你修改的情况，来确定我们后面将如何继续合作”。

遗憾的是，第二天学生返回的修改稿，并非是我想象的那样，按照我的要求进行了修改。我一眼就看出许多地方根本就没有理会我的建议，于是我给他回了一封信：
“我刚才看了一遍你的修改，很遗憾，我的建议你大多没有采纳，只是文字上的修改你认可了一些而已，而我特意标注出来的东西，你完全没有理会。以后我们如何才能合作呢？”

学生看到这封信，有点儿慌，赶快补了一封更谦虚的邮件：
老师，首先声明我们不是在合作，我是您的学生，我是在接受老师的指导和教诲，绝对不敢有半点不听老师建议的态度，......(此处省略自谦的语句)。我确实是在认真的领会您的意思，但是老师您确实高估我现在的水平了，，......(此处省略自谦的语句)。我想说的是，我为什么文字修改做的多，其他的我是不太清楚怎么改了，不清楚该怎么整合到自己的论文了，老师您确实高估我的水平了......(此处省略自谦的语句)，但是我绝对没有不听或者抵触老师建议的态度，我会努力的，也希望老师能对我这笨学生有点耐心，......(此处省略自谦的语句)，希望老师不要生气，我会尽力的。......

但这封邮件无法让我认同，因为他修改的文章无法让我满意，是因为他忽略了我的许多建议，也没有给出忽略的任何理由，那后面的修改还有什么意义呢？我赶紧回邮件，表明我的态度，防止误解的发生：
......我很乐意与你就信中的观点进行探讨。

我仍然坚持，老师与学生是合作关系。我们师生都应有各自的操守，并不需要刻意强调什么，我从来不想在学生面前刻意将自己妆扮为一个布道者，通过表演来进行说教。你和我只要做真实的自己就好，我们都必须忘掉各自的身份，合作完成一件事情。

在合作中，我可以有我的建议，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但是必须给出各自的理由，我对你的修改建议中一般也是给出理由的。你不必再三强调你的水平低，......，我们复旦大学博士学位的份量并不低，请珍惜！

为了便以说明问题，我给出几个例子。......这与水平有关系吗？

做人不亢不卑，没有必要将自己说得一无是处，我喜欢有自信的学生，有主见但不固执。话重了点儿，但我并无恶意。

这封信，表达了我本篇博文的主体思想，所以全文拷贝在这里（现根据评论的建议，省略一部分内容）。

【后记】论文被推到亚头条，只好结合大家的评论再啰嗦几句，明确表明我的态度。研究生发表论文不是培养研究生的目的，但对研究生来说是非常重要，值得老师重视，这是师生合作的基础。特别是学生的首篇论文发表，对学生的自信心提高和树立科学研究的热情，都是有很大帮助的。如果导师个人没有办法改变目前对研究生培养的游戏规则，不如多站在学生角度考虑一下，而不总是批评时局总是那么义愤填膺，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更高明的办法。批评别人容易，因为嘴在自己身上；而自己是否能践行则是另外一回事，因为需要别人跟着你一起做，你不一定能说服别人。学生呢，也不要太焦躁，写论文应该是很开心的事儿，是将自己辛辛苦苦的研究成果奉献出来的时候（如果觉得没有意义，不要写论文，先与导师将意义弄清楚再说）。我也能理解，学生写文章其实也挺不容易的，改来改去更是令人头大，看多了都没什么激情和感觉了。深呼一口气吧，壮壮胆，有反对意见当面提出来，不懂就问，别告诉我是为了应付。如果只是应付，没有什么事儿能做得很出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