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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北的那片垃圾场,十几年前堆满了生活垃圾。没有人管理。
小丽是这个学校的农民工,来这里工作二十多年了,一直是临时工,临时到新《劳动法》出台,学校的法律顾问出主意,农民工都只能签8年的合同,到期就辞退。
她被辞退过很多次了。干过学校里很多工作:看水塔,清洁工,家政小时工。因为生活艰难,曾经住在垃圾场附近的临时工棚很多年。那些年,她开始在这个垃圾场上种菜。将那些砖头石块还有白色红色黑色的塑料袋集中在一起,竟然成了一堵墙,一道岭。
她种的菜吃不完,也不去卖了贴补家用,却常常送给我吃。我曾经写过一篇博文《不要报答》,记录这段交往的经历。
后来姑妈从老家来给儿子陪读,周末没有事情做,就去帮小李种菜,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了一倍的菜地。蔬菜种的吃不完,于是开始种了好多红薯。
每年冬天,这块地上就会自然出来很多荠菜。冬天去挖荠菜,成了很有乐趣的事情。有时候我也和家人一起去这块菜地看看,拍了不少蔬菜和野草野花。对于植物的认识和热爱,和这块菜地有很大关系。
小李住的那个棚子,后来被学校拆掉了,她也和老公一起搬进了后勤分的员工宿舍,她的住处离这块地的距离,有两三公里远,来一次很不容易。
前年父亲和母亲来我这里住,因为有这块地,他们并不觉得寂寞。也因为种地,结交了不少“菜友”。据我观察,种菜的多是退休的职工和农民工和来帮忙儿女带孩子的职工父母,以老年人为主。所以年过七十的父母,和他们虽然有地域不同,但依然在很多事情上有共同语言。互相交换菜苗菜种,互相交换劳动成果和种菜技术,也为他们的交际提供了基础。
去年父亲种了很多芥菜,老家称它的茎块为芥疙瘩,是腌制咸菜的好的原料。因为种太多,所以送了不少给朋友同事。有时候去收获,自己实在是拎不动,就开了车去拉。(有一天,被某名人看见,就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上的一个话题,也许,这块菜地的命运就因此改变了)。
菜地被收回的事情去年开始就有风声了。不断有人传消息过来。一起种菜的菜友刘妈妈每次见到我都忧心忡忡(她和老公在小区做清洁工),轻轻叹息:怎么就不让种了呢?好可惜的一块地啊!
也许在我,种菜只是周末或闲暇的休闲锻炼,但对这些老人来说,却成了他们的生活寄托。
那天在山下遇到贝老师(他的妈妈也有一小块地,种的不错),他向我求证:这块地真的要收回吗?我说,是真的吧,没有看见保卫处的牌子么?说要强制铲除的。贝老师遗憾地说:看来要再找一块地给妈妈种了,不然她在这里怎么待得下去?
年前爸爸妈妈回家过年,说的好好的,正月十五一过就来我这里。可早过了,马上都二月了,他们还不愿意来。听哥哥说:父亲的身体很好,天天去地里干活。家里的后院也有个菜园,父亲只要在家里,那个菜园里的菜总是吃不完。父亲说来这里不能干活,不是混吃等死么?他说的干活,就是要干农活,种地。
从农村出来和来的人,多有浓浓的土地情结。土地是神奇的,只要你愿意撒汗水,就会有收获。
没有人耕作的土地,最后变成了荒草园。
两种蒲公英,上面的是我去年种的。无论如何,这蒲公英会留在这块土地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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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7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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