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22年12月的一些头条新闻来看，我们似乎生活在科学合作的新黄金时代。上周，欧盟委员会证实，“科学外交”战略的工作正在进行中，将于明年完成。美国国家科学院和波兰科学院联手为乌克兰研究人员提供更多资金支持。12月13日，美国和若干非洲国家的代表承诺扩大空间科学领域的合作。美国也热衷于在非洲投资电动汽车电池制造。

就在本周，第十五届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缔约方大会（COP15）在加拿大蒙特利尔结束，就阻止并最终扭转物种退化和生态系统退化的新蓝图达成了协议。

国际科学合作往往采取由大学或科学院的研究人员，或在工业界或自主科学资助机构工作的研究人员发起和领导的项目和方案的形式。欧洲核子研究中心（CERN）、欧洲粒子物理实验室和詹姆斯·韦伯太空望远镜（James Webb Space Telescope）等项目就是典范。但大多数最新公告都是另一个趋势的一部分，这种趋势似乎可能会在2023年及以后继续下去：个别国家和地区利用科学合作来推进其地缘政治或地缘战略目标。这并非没有风险。

科学一直是国际关系中的工具。但是，决不能允许顽固的政治举措排挤导致发现和发明的那种“无条件”合作，而这种合作是解决生物多样性丧失或预防流行病等全球挑战所必需的。在中美之间紧张局势加剧以及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持续影响背景下，科学确实存在陷入政治项目的危险。研究人员需要保持警惕，认识到风险并在必要时坚定不移。

喜忧参半的2022年

总体而言，过去一年在为实现共同全球目标而开展合作方面喜忧参半。在COP15上达成的协议是一个高点，尽管在细节和实施方面仍然可能会出现意外。11月在埃及沙姆沙伊赫举行的COP27气候峰会在高收入国家向低收入国家转移资金这一关键症结上取得了一些进展，尽管在脱碳方面进展甚微。

但是，COVID-19大流行继续为各国为自己的利益而努力提供教科书式的例子。相对少数富裕国家的政府已经从欧洲和美国的制药公司购买并囤积了疫苗（Nature 607， 211–212; 2022）。这些国家共同反对一场国际运动，敦促分享疫苗、疗法和知识产权。如果他们听从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的话，他一再强调“在每个人都安全之前，没有人是安全的”，低收入和中低收入国家的更多人本可以更快地接种疫苗，减少生命损失。

与此同时，入侵乌克兰已经停止了俄罗斯与欧洲和美国之间的所有官方研究合作。今年，俄罗斯担任北极理事会轮值主席，这是一个促进该地区合作的政府间论坛，但由于其他七个成员国的退缩，该理事会的大部分工作已经暂停。与此同时，支持乌克兰的研究界已成为欧洲和美国的优先事项，与风险学者和风险学者委员会等运动团体合作。

相比之下，许多非西方国家并没有孤立俄罗斯。正如我们在4月份报道的那样，中国，印度和南非正在继续与俄罗斯进行研究合作。俄罗斯共同担任国际科学组织联盟的副主席，该联盟是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科学合作机构。自2013年以来，中国已向该倡议投资了9000多亿美元，旨在建设其他国家的基础设施，其中许多国家沿着原始丝绸之路通往西方的路线。

中美降温对科学合作影响巨大

在科技合作增长二十年后，明年中美科学合作可能会进一步减少。一段时间以来，双方的紧张局势一直在加剧。2018年，美国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政府启动了“中国倡议”，这是一项考虑不周的监视计划，旨在打击政府认为的知识产权盗窃和经济间谍活动。这导致许多来自中国或具有中国血统的研究人员受到调查，并导致完全无辜的人被捕并受到审判。该倡议于2月结束，但到那时损害已经造成。

两年前，中国政府终止了鼓励其研究人员在国际期刊上发表文章的激励措施。如果中国的研究人员与国际同行更加孤立，这不符合任何人的利益。可悲的是，这种情况开始发生。2021 年，美国和中国研究人员之间的合著论文数量 20 年来首次下降。在其研究论文中报告美国和中国双重隶属关系的作者数量也有所下降。

中美两国之间的竞争也在贸易和技术领域上演，强国鼓励开放市场的时代似乎正处于转折点。美国正在限制美国公司（以及使用美国技术的非美国公司）向中国销售用于人工智能和超级计算的微芯片类型。它对美国公民和为中国科技公司工作的居民施加了限制。它还希望各国与自己而不是中国合作，这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它有兴趣鼓励非洲国家成为技术合作的替代基地。

多边谈判刚刚走上正轨

到目前为止，中美紧张局势和俄罗斯的孤立尚未对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及其生物多样性对应机构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服务政府间科学政策平台等主要研究人员网络产生明显影响。各国正在努力阻止这些紧张局势干扰正在进行的谈判，以达成关于预防流行病和结束塑料污染的新条约。

尽管今年夏天，中国暂时中断了2021年底在英国格拉斯哥举行的COP26气候峰会上宣布的与美国的双边气候谈判，但这些谈判现在又重新开始，这主要归功于中国首席气候谈判代表解振华与气候特使约翰克里和物理学家约翰霍尔德伦等美国高级官员之间的长期关系。过去几年，中国和加拿大之间的紧张局势也很高，但两国的政策制定者和研究人员在中国领导的COP15生物多样性峰会上进行了建设性的工作。

2023年会带来什么？

世界显然处于经济学家佩德罗·康塞桑（Pedro Conceição）所说的 “新的不确定性情结”中，大流行、战争、气候风险和相关的经济冲击仍在继续。因此，我们可能会看到更多国家提高贸易壁垒并采取行动保护其经济的例子，以及更多国家利用科学和技术实现外交政策目标的例子。

尽管如此，各国政府必须承认，它们有责任确保基于科学的决策中国际合作的完整性。就气候变化而言，这一责任现在落在阿拉伯联合酋长国身上，它将接任下一届气候峰会（COP28）的主席。

毫无疑问，2023年将给科学家之间的国际合作以及保护环境和公共卫生的科学合作带来更大的压力。就研究人员及其代表组织而言，当这种情况发生时，他们需要更加警惕，尤其是因为他们将被要求承担繁重的工作。他们应该花时间研究他们可能被要求做的事情的影响。他们应该问问自己，如果这会导致全球科学和基于科学的国际条约所必需的庞大合作网络的削弱，他们是否愿意参与与外交政策保持一致的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