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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每年的习惯,到了年底,又该写这一年的总结了。2017年已经是具有特殊收获的一年,2018年应该是个轻松地一年,真正的退休生活应该开始了,万万没有想到,2018年却是家事和公事都相当意外多的一年。
今年的世界和国家的形势都是起起伏伏,中美贸易摩擦,西方对中国的崛起和“一带一路”的紧张,时时刻刻都有着诡异的变化,国内从去年十八大以来的成果展,学习十九大以来的各种文件,北京市的整顿,医疗机构的整顿,反腐的进展,民企发展的艰难等等……都引发着我无尽的感想,我需要对话者,可是没有,于是找到了计算机,我和我自己对话,对错都是我自己的,瞬时的,成了我不断记录下我的不断变化的观点的地方,我的无言的对话者:我坚持了一年多的《有感而发》。不发表,就不在乎条理的通顺,也不在乎相互的矛盾。这个《有感而发》会持续下去,到我不能动手或者是不能思考的时候。
这一年从家事来说,真是一个充满意外的一年。衰亡,疾病,事故,前所未有。
我女儿的公公94高龄了,一直和他老伴儿在北京的住家和河北唐县的老家之间来回,各住个半年,天冷了,在北京,天暖和了,回老家,种地做饭都还行,意外的是,今年2月5日,早上要杯水喝,老伴儿去取水,他就停止了呼吸。幸亏在北京,儿女就开始忙碌,有亲戚从老家来,丧事和选墓地的事就让他们家人忙乎了一大阵。这位老人是我很敬重的一位老人,走了。
我的女儿从年初就显得腿不给劲儿,走路一瘸一拐,最后腿疼的上楼都困难了,包括不能弯腰捡拾东西。我有过这样的经验,动员她去医院检查她的髋关节,必要时及早做手术,不要等到肌肉萎缩,康复效果不好。她听从了我的意见,我陪着她去了北大医院。X光片子一出来,主诊大夫就说,必须手术了。我对大夫说:用好材料,今年55岁,要让她用到起码85岁。就这样3月1日住进医院,3月5日,用了最新的进口材料,价格近10万的陶瓷外包金属钽的钢球,手术顺利。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她在术后发生急性贫血,服了硫酸亚铁后过敏,呕吐,不能进食,加上伤口周圈和背部皮肤淤血,难受至极。她的爱人和儿子都忙于工作,于是,除了护工外,家属照料的事儿就落在我这个老太太身上,住院十天,我天天下午准时在3点抵达住院部,给她抹药,为了给她解闷,我给她读小说《小小国》,有声有色,同时给她带去各种滋补汤料。见天黑,回到家,第二天上午给她准备汤料。出院回到家后,也只能我帮她做饭。她很顽强,拄着双拐努力自己活动。她在家自己拆的线,居然在4月1日,拄着双拐,骑着小摩托,坚持上班了。一个月后,我和她的儿子一起陪她去医院复查。结果正常。
她能脱拐走路了,我父母的墓地又都齐备了,为这事忙了了许多年的我的二妹一家,特别是她的儿子,告诉了我们安放骨灰盒的日子。其实父亲已经去世36年,骨灰盒就放在八宝山公墓的架子上(社科院购置的骨灰盒,按照研究员的级别,一直安放在架子上)。按他的遗言,不留骨灰,若无此人,多少年来,我母亲都没有张罗入土的事。可是2016年2月6日母亲于107岁的高龄去世后,她的骨灰只能放在家中。我的外甥就张罗着在河北离张家口不远的中华永久陵园买了最后的一小块墓地,请人雕刻了墓碑,做了一个可以集体入葬的家墓,也就是说,除了主坑外,旁边还有一些小格子,可以安放他们儿女乃至我们后人的骨灰,永远陪伴父母。这个安放仪式,确定在了6月10日的日子,因为那时,我弟弟的儿子,我父母唯一的孙子在北京。就这样我们一家子忙了一天。
意外的是,又出了事儿。一天,我女儿早起,突然眩晕,不知人事,倒在地上,眼角撞在床边的小桌角边上,大量鲜血不断涌出。幸亏儿子还没有上班,赶快陪她去了旁边的304医院,我之后赶到,万万没有想到,我外孙的电话响了,单位叫他九点必须抵达,有重要活动。幸亏还有我这个老人在,她的伤口缝针,注射破伤风针,来回缴费,结账,回家,都是我陪同。十天以后拆线。这十天和陪同拆线,当然都落在我的身上。总算伤口逐渐愈合,不过青紫色维持了很长时间。她始终坚持着上班工作。我在背后支撑着。
也就在一切都似乎安定下来的一天早上,我从楼上下来,还差三个台阶,却一脚走空,滚了下来,居然没有骨折。只是右脚环扭了,让我一瘸一拐了好一阵子。这是7月里的一天。
一切都过去了,孩子们在为我和女儿准备过生日,她的生日是9月27日,我的是9月30日。我们快快乐乐地过了个圆满的生日。他们又想到我都84周岁高寿了,要带我出去走走,凭女儿,凭她对我的了解,是我爱看书,特别是历史书,就早早敲定了台北,再说,她满了55周岁,又没有回聘一说,,就决定十月五日到十日,怕我累,约定的是纯粹的自由行,住着便宜的旅店,就限定在台北,可以让我看看国内没有的书。
万万没有想到,意外又发生了。10月3日,我的外孙子下班骑着摩托回家,就在离家不远处,被一辆横着从航天桥花园村桥洞下开出来的小汽车给撞倒了,人跳离车座,摔在10米外的马路上,把脚整个给扭了,头上幸亏带了头盔,尽管头着地,却没有伤着,捡了一条命,车是整个被撞坏了。开车的是一个从山东过来的中年女司机,无视北京的交规。他只能电话给父母,他的父母把他送进医院,没有骨折,脚环扭伤。车子被他父亲送进了修车站。
出了这样的事故,我女儿一家还是不想退掉去台湾的机票。我的外孙子,拄着双拐,在机场坐着轮椅,就这样,我们算是完成了台北游。说是游,他可是受罪。右脚环扭伤,诱发痛风,整个右脚疼到极致,大拇指红肿。我估计他的爸妈没有估计到情况会是那么严重。于是他爸照顾他,他妈陪我参观了东海海边和一家书店。这个样子,哪敢买书啊!不能增加负重了。
从台北回来,去医院看病,当时他尿酸高达600多。吃药,歇了几天假(他的学生等着他上课啊!),开始他的父亲开车送他到单位,后来他父亲出差去上海,一切只有他自己扛着了。两个月下来,痛风终于减轻,可是由于代谢不好,甘油三酯偏高。至今还在治疗中。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唉!
10月份,我又突然接到我83岁的二妹住院的消息,从她剧烈的胃痛开始,查验的结果居然是淋巴瘤,分几次住院化疗,我为她的豁达和实事求是的态度所深深感动。我坚信她的心理状态会帮助她战胜病魔。她这边住着院,72岁的小妹妹那边又说摔倒了,根本走不了路了。我二妹的儿子夫妇,我们家唯一的一对壮劳动力,不顾自己为自己母亲的病忙的不亦乐乎,大早上赶过去,把她拉到东四十条的陆军总医院,我再赶到医院,急症处让她住院。后来确诊,问题是严重的血管堵塞,只是因为她对任何抗生素过敏,不能造影,不能做安放支架的手术,输液疏通血管,仅此而已。十五天以后,她出院了。让她以后感到不舒服了,再去输液疏通。纯粹的维持疗法。我们家都很豁达。
今年,这个家,似乎事情没完没了,处处都在意外的事故中。我自己,也曾经天旋地晕过,不过,我自己吸吸氧,度过来了。甚至,当天晕头涨脑,还去参加了6月12日的二院老同志的座谈会,发了言,居然没有倒下。这个家的中午饭还是我在做。然后就是公家事儿也没有停,必须对付。
说起公家的事儿,那就必须提到今年这个特殊的年份儿,既是核工业起家60周年,又是核工程公司建立10周年,还有就是,中央抓党员教育。我被看重的了,既有自己的故事,加上头脑还清醒,语言也不含糊。这样的老人不多了。我们曾经的核工业第一线的人都老了。我不能推辞,为了能让我们核工业战线的年轻人能使我们的英雄情怀代代相传,责无旁贷么。
就在女儿住院期间,好像是3月10日吧,核工业部宣传处的一位杨记者,带着一位学编剧的女大学生来我家采访,我给了他们资料,说了说那个年代的人的奋斗,核电的起家,等等,从早上十点到一起吃过午饭,下午一点半他们离开。我赶着2点出门赶公共汽车去医院探望女儿。
党员们要重温入党誓言。7月10日吧,我们支部组织重读入党誓言,并且座谈感想,之后,由支部书记写出汇报。我参加了会议,发了言。书记起草了汇报,她找我帮着修改文稿。我在她写的基础上,重新修改,捋顺文字。有一条,入党是为了党的事业,准备牺牲,不应该是突出自己的优秀,自己当时的表现,因而被党组织看中。比我年轻得多,又是政工干部出身的书记读了我的修改,认可了,到我家来,我们聊了足有两个小时,从晚上7点到将近9点,那些年代,那些往事儿。
9月中旬,公司宣传部门邀请四位同志去给年轻党员们讲讲过去的奋斗,我谈了我家人的遇难和我挺过来之后的继续奋斗,因为我是一名入党64年的党员,《不忘初心,永远前行》。
10月,公司的采购中心又来相约,让给年轻人讲讲自己的故事,我的发言题目是《奋斗就是幸福》。我在结尾处特别说道:
“因为中国的复兴,崛起,不是一代人的事,我们曾经的奋斗,我们那一代和你们前面一代人,譬如邢继,刘巍他们的奋斗,都要传递下去,你们要接过接力棒,干的事会比我们还要艰难,因为在往高峰上的顶峰攀爬,改革也进入了深水区,付出和探索会更加艰辛,物质丰富了,人心的物质欲望也扩展了,要能做到正风正气,追求事业上的成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在这里想提前祝愿你们,希望在你们到我这个岁数时,会有更多的故事讲给你们的下一代听,会感受到我现在感受到的幸福。我真心地寄希望于你们,中国的进一步的强大靠的是你们。”
11月,原子能出版社情报中心又来相约,我以上述内容为基础,以聊天的方式,和参加会议的年轻人谈了约两个小时。
紧接着,公司为了庆贺建立十周年,要编辑一部贺词影视片,找了四个口齿清楚地老同志,我来回琢磨了好几次,确定后,去了会场,工作人员录了音,摄了影。
这一年,我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各种各样的事儿,私事和公事,意料之中,更多的是意料之外的:事故,疾病,衰老。公家的事儿,则都和庆贺有关,实际上是借这些机会,激起大家继续奋斗的热情。想到这个四十年也真不容易,我就趁热打铁,就着我在年中写成的《四十年中我的四十个第一次》的原稿基础上简化成微信版的四十个第一次,12月13日,发进了我们同事的微信圈里。我的用意是希望大家都来谈谈这个四十年,不容易的四十年,全民奋斗的四十年。
不过,84岁的年龄在这儿摆着,今年,特别是下半年,我感到了体力的下降,每天晚上到了7点半,最多到8点,我会情不自禁地想上床,卧倒。因为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这个时间段就成了我依着床背看书的时间。今年我看的书真是不少:今年第一期的《收获》,早年购置的《看不见的大陆》《圣经•一部历史》《小小国》《地球的故事》,2017年的一期《十月》,新出版的《人民文学》《小说选刊》,全套冯骥才的欧洲游记,村上春树的《1Q84》,重读《三个火枪手》,林海音的《城南旧事》,等等。今年不仅读过去的书,,还专门买来今年出版的各种杂志,读现代文学工作者的作品,有让我感动的,也有感到无趣的。但是,应该说收获是主要的,阅读开阔了我的眼界。可以说,这在过去几年都不可能有的收获,却因为年迈而获得了:躺着读书。读后的感想都写进了我的《有感而发》。
还有一件意外的事,是通过外语学院的张霖女士,在5月的一天,我和美籍华人,著名作家傅葆石先生(他被人大邀请在北京讲学)在中关村的一个咖啡馆里,进行了将近1小时的畅谈,让我感到十分的愉快。特别是张霖女士挽着我的手臂的亲热,细心的关照,就像我最贴心的女儿,我真觉得我意外地有了一位情真意切的年轻的文学朋友。
应该说,通过我的父亲,加上今天的便捷的通讯条件,我真是获的了不少的年轻有为的文学界的和热爱文学的朋友,特别是一位壮族青年,在扶贫的第一线,通过微信让我了解了中央的这项部署是多么贴切。我和我女儿多想去广西看望他们。
就这样,我过完了这个特殊的,带着多重意外的2018年,等着元旦的钟声敲响呢!
2019年会发生什么事呢?世界和国家的事儿不说,家里,女儿会外出打工,她始终坚持着每年的护士取证考试,我支持她,期间还可以出外看看。但是我又担心着她的另一条腿,一个只能最多维持两年的关节。但愿在我健在的时候,把那一条也不行了的髋关节置换了,那就和我一样,在84岁的现在,还能步履稳当地行走。我还希望她彻底退下来后,去上个老年大学:学乐器,学写字。我但愿能看到这一切。
2019年,我想着写一些文字,评价我父亲的戏剧。因为台北要上演他1934年写的《梁允达》。我每晚仔细地读着他写的各种剧本:喜剧,悲剧,闹剧,自己的创意,各种的改编剧,很有特色。他不是革命家,他不会鼓动革命,但是他是那样地了解各种人物,他们的人性,他们的语言,那个社会,各个阶层,用文学传递着人类的形态。这不就是现实主义文学的本意吗?不过,台北的刘亮延导演评价他是中国的契科夫,这是抬高他了。
2019年,我会接到上海译文社的我父亲的清样,完成他那一部《十七世纪法国文学理论》的文字校对,那么厚的一摞文字,足有40万字。他最后的译作,潦草的字题和对我来说,生疏的内容。
还会有什么呢,我但愿家人不再有意外,我但愿,不再有大的活动,但是建国70周年就在眼前,我还有精力参加相关的活动吗?我还有精力带着我们的歌唱队《歌唱祖国》吗?85周岁了!
2018-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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