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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一部热播电视剧《十六岁的花季》和一首流行歌《十七岁的雨季》,在三十多年前的中学生们中颇受追捧,在此就用“花和雨”作为这个题目吧,小忆一下高中的学习与生活经历,以弥补这次不能前往高中毕业三十周年聚会现场的遗憾。
“吉安县立中学(县中),是我县最高学府”,这是来我初中学校招生的县中老师面试我们的开场白。他说的一本正经与傲娇,我们内心里何尝不是这么认为。我长兄两年前从县中考入南京的大学,他就给我带来了许多县中的信息,这显然也是我的必由之路:县中到大学。家乡的坊间都有这么一个说法,读了县中,一只脚就跨入了大学,在那个大学录取率还很低的年代,对于一个乡下孩子,这就是他的诗和远方。我参加面试的时候光着脚,这个老师问我为什么不穿鞋,我回答夏天就习惯这样。显然,怎么去远方,我并没做好准备。
县中为了选拔优质生源,在中考前几个月就进行了保送考试,候选者由学校推荐,学生要求年龄相对较小未曾留过级,县里并不宽裕的财政为每名入选的学生在高中三年阶段资助每月八元。我们这是第二届,考试还相对顺利,出成绩后我就离开初中学校在田野里撒野了几个月,晒的黑不溜秋去县中报道。初中时参加几次全县的学科竞赛来过县中,给我留下印象最为深刻的是足球场及围绕它一圈的400米跑道,我当时想这得比村里的晒谷坪不知要大上多少倍啊。不过学校里的基础设施连乡下孩子也觉得实在太差了,40多人的宿舍是以前的老教室,窗户不要说没有玻璃,连纸糊也没,第一年的冬天下雪直接飘到我们的床上,那年我人生中唯一一次生冻疮。食堂一个星期只供应一顿荤菜,印象中是粉蒸肉,因供应有限同学们为了抢买都要挤,我看过女生被挤哭了还有碗都被挤变形了。
所幸的是,学校的老师们都不错,多数是江西大学(现南昌大学)、江西师范大学毕业的。在校园里我还见识过吕校长亲手抓小流氓,他的体格、正气当场就感染了现场围观的学生们。班主任胡老师我们都喊他老班,为人正直,当时很多乡下同学因为担心现金被盗就把钱放在他那里,要用再取,他成了大家的取款机,他教的数学恰好是我最喜欢的科目,很可惜我没有从事数学方面的专业。语文大彭老师是我的同乡,常常因不小心冒出几句土话而自嘲,笑是他的标识一直挂在脸上。英语小彭老师刚毕业没多久,白白净净,很有文艺范。化学金老师永新调调很重,我们戏称他“摩尔老师”,家中三朵金花读书都厉害,最小的闺女比我们高一级上了北师大。物理刘老师是中途接手我们班,逆转了班上之前物理学科的颓势,他向来严格,常常批评我们班的散漫。
说到散漫的班风,特别要感谢老班,他本是带着“刚教出清华生”的光环来带我们这个班的。不过与多数老师不一样,他家住在校外,以至于我班中数目相对较多的自由分子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和自由空间发挥自由。我也是其中一员,几乎什么都喜欢玩即使不玩也喜欢旁观,从校园里的运动项目乒乓球、篮球、足球到校外的娱乐项目录像、台球、街机游戏,几乎都未落下。像我基本不打的街机游戏,班上同学玩时我在旁边也能看上半小时;而我痴迷的各种球类运动,那更是挥汗无数。老班虽然也抓我们的纪律,但是从不干预我们正常时间锻炼,有时还和我们一起运动,让我们的身心得到了很好的放松。这种宽松的管理方式使得我进入大学及从事科研后一直坚持自由的生活方式和研究态度,我班有多名成功的创业者,大概率与这个也有关。
当然我们也曾自由过了火,上晚自习打拖拉机,前排的几个同学不太走运,被老班逮到老师办公室去了,那次是老班为数不多的发火。刘老师因为是隔壁班的班主任,巡视时常来干预我班的自习秩序,常说的话就是“你们不吵了,整个楼都安静了”。现在回想起来,是多么无知又可笑。那个年纪,很容易痴迷一个事物,学习、运动、玩耍都是如此。我班男生以篮球为主要的运动项目,源自于高一刚开学的时候以巨大比分输给五班(进球数好像是2:15),大家以此为耻苦练球技,常常夜晚摸黑也操练,高二时逐个挑战全年级各班均获胜,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只要苦练就可以成为王者。
高中的主旋律还主要是考试和排名。我班的几名学霸每次都排在全校前几名,他们各科目都优秀,且自我管理能力很强,没有那种自由分子的散漫之风。在他们的带动下,多数住校生都会在晚自习课下课熄灯后还点上煤油灯在灯下学习好一阵子。一个个瘦弱的身影点缀着灰暗的灯,少年们却眼里有光,心系远方。学习条件虽然艰苦,但多数同学都是信心满满,憧憬心目中理想的大学。最后高考成绩我班贡献了全县第一、二名,有一半同学上了本科,加上专科、中专录取的,还剩不多同学在复读。刚到大学那会先是给全国各地读书的同学写信相互了解各地各校的情况,也给复读的同学写信鼓励加油。
高中毕业后的五六年间,每年假期都会约同学一起去县中走走,有时是给老师拜年,有时就仅仅为了去看看校园。后来老家也回的少了,回母校自然也没太多机会,不过一直都关注母校的发展。县中在八九十年代平均每年考出大约1个清北生,现在每年5、6个清北生。近年由于大城市虹吸效应导致优质资源愈加集中,各地县中因此逐渐式微,且因本地新增市辖区县域面积和人口均有大幅减少,县中的发展却逆势而上,说明母校作为“最高学府”的旗帜依然在故乡的红土地上飘扬,号召一代又一代少年绽开青春之花、不惧风雨、追击诗与远方。
202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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