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做免疫组库项目的关系，我经常把免疫系统和战争做比较，从中得到一些有趣的想法，用“战争，免疫”关键词搜索我的博客，可以找到不少相关的博文。

美国刺杀本拉登成功，也让我试图再做一个类比，可是我很难找到合适的比喻。生物界是否也有恐怖主意的行为？是否也有“成功案例”？如果拿国防来比喻免疫系统，那免疫系统该如何防范“恐怖主义”？

抛开意识形态的因素不谈，单从效果上讲，恐怖主义实际上是一个很好的攻击战术。它的特点就是以弱胜强，用极小的投入换取最大的，不成比例的效益，而其最终战略目地是从经济上拖垮对方（本拉登就曾经这样说过）。恐怖主义是利用不怕死的自杀式袭击来换取被攻击方“死不起”又“放不下面子”的高价反击。

生物界的感染和宿主的抗感染也是一种交战，可是感染，尤其是病毒感染，攻击方（病毒）的最终目标并不是把宿主杀死，杀死宿主对病毒并没有好处。攻击方的战略目的是最大限度地自我繁殖。所以，许多病毒（比如流感）都是流行起来以后杀伤力反而降低，因为病毒通过突变找到一个最佳的生长点：既能最大限度地繁殖自己，又能保存宿主。

生物界并不缺少“以弱胜强”的例子，可是主动出击的不多，多是被动的防守反击。“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还是先抛开意识形态的因素，如果从纯的生物群体利益的角度讲，对抗“恐怖主义”的最佳办法可能就是“不理睬主义”。因为恐怖主义的杀伤力有限，带来杀伤的攻击手自杀身亡，他们攻击的次数有限，带来的实际危害有限。另外，利用常规战争的方法根本不能有效地打击恐怖主义：它目标小，隐藏在普通百姓中，绝大多数时间没有活动。所以任何常规战的方法打击恐怖主义都会产生投入和产出极不成比例的结果。而这个结果却正是恐怖主义所期待的。

如果采取“不理睬主义”，恐怖主义就没有办法取胜。相反，越是动用大兵团出击，恐怖主义就越成功，因为出兵是最伤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的举动。

因为有意识形态上的纠葛，所以美国和西方社会绝对不能用“不理睬主义”的战略。所以从“反恐”的第一天起，恐怖主义就已经在受益了。

生物界如果有恐怖主义，自然选择早就把他们淘汰了：因为恐怖主义的执行者自杀了，他们就没有后代，于是就没有了繁殖的机会。所以，恐怖主义决定不能成为一个物种的整体生存策略，它只能是为了一个群体策略所做的局部牺牲，而且这个牺牲是对它们的群体有益的。

执行恐怖行动的人，受宗教或其它意识形态影响，坚信他们的行动能给自己换来永生，所以他们不怕死，盼望死。对这样的人，和这样的“土壤”，对策就不能是你死我活的斗，而应该是设法改变他们的想法，或者阻止产生这样想法产生。美国前几年(07)有一个大片“Charlie Wilson's War", 讲的是冷战期间一个叫Charlie Wilson 的议员单枪匹马搞到大笔经费支持阿富汗游击队抗击苏联入侵。电影的结尾很有教育意义：当大笔大笔的战争经费花下去，苏联被迫退军以后，Charlie Wilson再向国会要一百万的经费在阿富汗办学校，国会没有批准。一个本来能够帮助铲除恐怖主义滋生土壤的行动反而不能得到小额资助。

人跟生物界其他动物不同的地方就是我们有智慧，可是，在恐怖主义这样的独特战略面前，我们的智慧似乎还没有让我们找到一个更好的对策。

回到“从战争中学免疫”的原始思路上来，如果人的免疫系统是国防，碰到类似恐怖主义一样的袭击，免疫系统会如何反应？最佳的反应是什么？我觉得，“聪明”的免疫系统一定会采取“不理睬”策略。其实，有许多人的疾病，包括肝癌，心脏病等都是因为免疫系统反应过度所致。过度的免疫反应消耗了有限的资源，使得肌体在需要这些资源的时候没有机会得到有效补充，最后自食恶果。

“中庸之道”的确有理，万事都不能过度，物极必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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