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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践行张鎏、赵九生两位先生遗训,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从年轻时一路走来,深切体会到了“学者”就应该是“行者” 。参加各种形式的学术活动,和各地同行讨论,是学者的生命。学术论述,只有在讨论中才能成熟和完善。学术讨论,甚至争论,常常能激发出闪光的火花。
记得1991年6月离开Twente,组里开酒会送别,Julian和同事们赠送了一双荷兰最有特色的木鞋,上面各位同事都签了名,这双木鞋,成为永久的珍藏。仍然记得,Julian充满深情的话语,“我们都知道,永丹是位国际旅行者,他酷爱旅行。在荷兰,木鞋是一个文化,今天我们送给永丹一双木鞋,希望他永远记得Twente,也希望他带着(不是穿着)荷兰木鞋,走遍世界”。那一次,Julian送给了一个International Traveler的称号,至今引以为豪。后来每次遇到参加那次酒会的同事,也常提起。
10月不顺,遭遇门前小坎,奇巧受力,左踝骨折。行者受限。先是到医院手术,静躺10天。
出院的第二天,学院召开学术委员会会议,会前秘书说,在津委员最好不要缺席,因为会议要投票,人数有要求。于是坐上轮椅,带上双拐去开会。到20楼,才发现找不到轮椅通道。那天可能有重要客人,大厅地面还打了蜡,差点滑一跤。见到各位同事,问候之余,对办公室人员说,从来没想到工作这么长时间的20教学楼没有轮椅通道。办公室人员说,这楼对着后面有一个运钢瓶通道,可以走轮椅,您离开的时候,可以打开那个通道,从那里走。
11月初,Twente大学的老朋友Seshan教授来访,忆及20年前的行者及木鞋往事,唏嘘不已。Seshan讲课,当然要参加讨论,不过发现新建的第26教学楼有轮椅通道。20教学楼和26教学楼,建筑时间也差了20年,这是最可观的进步。允许残疾和受伤的同学和教师进教室了。在后来,发现时间长一点的教学楼都没有轮椅通道,当然即使26教学楼的洗手间至今也没有无障碍设施。不由得想起来,上学时期教英语的刘壮翀老师,他的腿是假肢,给我们上了那么多年的课,该经历多少艰难?
老朋友Seshan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自然要招待朋友,才发现原来天津的餐馆绝大部分没有无障碍通道。后来已到新西兰工作的孙志发教授等多位朋友同学来访,才发现以前常常去的狗不理、鹏天阁、卫鼎轩等餐馆无一有无障碍通道和设施。好在我们组大力士多,可以连轮椅抬上去。
11月7日至10日,在北京昌平十三陵中石化会议中心参加第六届中美化学工程年会,见到了很多老朋友,虽然每天开会都由同学推论椅参加,但该会议中心很现代,会场、餐厅和客房都有无障碍通道,每天参加会和讨论,感觉效率很高。中间一个小插曲,很有意思。是8日那天晚宴在人民大会堂澳门厅举行,由于我是催化和反应工程分会中方主席之一,参加晚宴是Offer的。收到邀请,就问组织者,坐轮椅能否参加,组织者说,应该没问题,想想80年代叶帅等多位老一辈革命家在大会堂开会,是坐轮椅的,于是想当然的就觉得没问题。当然也是老朋友们见面少,白天开会专注于讨论学术,也只有宴会时可以聊聊家常,就决定去了。在东门前一下车傻眼了,台阶上是有斜的钢板坡道,但角度大于45度,轮椅是不能推的,看来,那是施工运货的通道。杨延辉、胡志成、林跃生、宋春山等几位朋友说,给你抬上去吧,想想不妥,他们也不年轻了,胡志成的腰一直有病。还好,有我们组的大力士博士生季超在,权衡一下,还是让季超背上去比较可行。最后,是季超同学背老师上下的台阶。回想起来,着实感动。
今天出发去瑞典皇家工学院做下周一的博士论文答辩委员会委员。大姐和姐夫开车给送到北京3号航站楼,仍然不便长距离走路,在航空公司柜台申请了轮椅,发现三号航站楼好极了,地板光洁但不滑,用一只拐杖还是可以顺利行走的。卫生间和餐馆也都能到达。特别是进站,坐上轮椅,都能通达,还有免费的轮椅服务,感觉我们国家真是现代化了。
在飞机上,感慨行者无疆,但有时受限。也想起来20年前的欧洲,荷兰的Twente和法国的Nancy,大学古老的建筑都从新装修,做出无障碍通道来。看来,无障碍通道的有无和完善与否,体现了社会文明进步的方向。
不过不受这次伤,是体会不到这些的。
有时在欧洲美国的城市旅行,感觉残疾人真多。看来,我们的残疾人不一定少,只是不能上街。
还有很多事,是读书和行路都体会不到的,只有经历了,才能领悟,并产生同情和感激。
2011年12月17日于北京飞斯德哥尔摩的CA911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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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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