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博士大概还少,这儿说的是90年前的博士。时代不同了,问题还一样。
翻阅《爱因斯坦全集》(第9卷),看到慕尼黑大学Wilhelm Lenz博士1919年3月给爱因斯坦的信,申请威廉物理研究所的科研津贴。L博士是著名的Sommerfield教授的助教,感觉经济负担太大,所以提出申请。秘书注明这封信是“W. Lenz博士的申请”,所以这封形式普通的信件大概也是正式申请书(当然可能还需要大家都熟悉的“附件”)。信的前两段是自我介绍,后一段说他的研究方向(单原子气体理论),都从略。核心内容是:
战争曾给我的研究带来巨大的障碍,现在战争结束了,新的障碍(虽然不那么大)又来了,那就是做助教负担,可为了挣钱,我又不能失去它。我目前从这份差使得到的全部收入,算上生活补贴,大约2500马克,这在眼下显然是不够的。但我没有别的途径能长期从私人那儿得到补助,所以,得到一笔高于助理薪水的津贴,将使我摆脱助教的劳役,缓解经济负担。
Sommerfield还写信向爱老师推荐L同学,“真的认为他有能力,希望他能悠闲地继续他的研究。”同年4月,著名的Max von Laue教授也给爱老师写信,向他推荐另一位博士Seemann。S同学每月只有150块的收入,也想申请津贴。Laue指出,“只要德国科学有任何办法为这样的年轻人提供资金保障,就绝对应该那么做。”
Lenz同学的申请失败了,接着做助理,第二年成为extraordinarius professor(没有正式chair,给教授当助手),1921年成为汉堡大学理论物理学教授(Ordinarius Professor)。Lenz后来很有名,他最大的贡献是著名的Ising模型。
L同学和S同学的困难,在90年后的今天也是普遍的。前不久听说要提高博士生的待遇,但距离他们自在地生活着学习和研究,大概还差得远。我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德国式的那种津贴。而更重要的是,在考虑资助申请时,但愿当权者不只是冷冰冰地数同学多了几篇论文,而会温情脉脉地关心他们的生活缺了多少乐趣!生活的压力与一篇论文,到底哪个分量更大?二者似乎不好一起称量,但两样东西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时,真能将它们分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