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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莲花瓣|建筑自己的房间

已有 1066 次阅读 2024-7-30 22:11 |系统分类:博客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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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自己的房间

文/蓝莲花瓣

---艾伟《镜中》读后感

“我现在所作的就是眼前最好的选择。”

这是英国女作家伍尔夫临终时写给丈夫的信里的一句话。这句话其实也说出了一个非常深刻的真实---每个人所作的事其实就是他在当下时认为最好的选择，或者说，是他在当下能力所能达到的最佳程度。

伍尔夫也许并不知道，她和她的作品《一间只属于自己的房子》都属于女性文学的先驱之列。在她的时代，女性受教育、能写书并发表、能用自己的能力去挣钱养家，这些事情是需要具有冲破社会牢笼的勇气去极力争取的。好在伍尔夫有一个特别爱她的丈夫，那个男人的心胸宽厚广阔，盛下了这一棵世界级的文学明星以及她的梦想。

然而，艾伟的小说《镜中》所体现的，就不仅仅是女性需要《一间只属于自己的房间》，男人同样需要为自己建筑一间只属于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篇“建筑”痕迹很深的小说。男主庄润生是一个妥妥的人生赢家。作为建筑师的他获得行业顶格大奖，有一个极漂亮温柔的妻子，有两个长相俊美可爱的孩子，有自己的公司，公司里有一个父亲帮他物色的极其可靠能干的助手，他叫世平。无论是从经济上、事业上、名利上，刚刚踏入中年的润生都是在最好的那个“位置”处。

这是他生活光鲜的表面，与此同时他还有一个相当有品的情人，那是一个叫子珊的记者。在润生的幸福生活里，子珊是他的长在阴影里的那朵娇艳的玫瑰，是他的秘密。尽管子珊自己很阳光，也很美丽。

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易蓉载着两个孩子，开车出了车祸。车祸让他们失去了两个孩子、易蓉毁容。润生猝不及防、掉落至万丈深渊，如果没有世平跑前跑后地帮忙处理，润生很难应对。这个时候，易蓉却选择了自杀，决绝地离开了。留给润生的，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

而实际上，那个忙来忙去仿佛在忙别人家的事的世平也是一样，他也站在了人生黑洞的洞口。

庄润生唯一能够反求诸己的是，他和子珊的关系。他以为自己和子珊约会被易蓉和孩子们看到了，他以为这些事都因为自己先犯错而引起的，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子珊也因此离开而去了美国。

但他不知道，他的妻子易蓉有一间自己的房子，那间房子润生从来没有进去过。在易蓉和润生的爱情与婚姻中，润生追求易蓉，恰好在易蓉打算且能够结婚的时间段，易蓉对润生心动了，润生所有的条件都是易蓉满意的。但易蓉的成长过程、易蓉的原生家庭、易蓉的内心空间，润生并不是很了解。那个房间是易蓉自己的，不属于润生。当然，实际上，世上的夫妻在结婚之初 肯定各有各的秘密“房间”，润生也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而润生必须面对的问题是，易蓉的死亡把所有可能的交流都变成了永久的沉默，润生的痛苦翻倍，无处追问，也无法忏悔。易蓉还有一间自己的房子，那是去世的母亲留给她的，那个精致豪华、装饰讲究的洋房里，光线幽暗，易蓉常常躲在那里酗酒。易蓉酗酒只有世平知道，润生忙于事业，虽然挣了很多的钱，得了国际大奖，对于易蓉他并不是很了解。当他知道车祸实际是易蓉醉驾而导致的，他应该是很崩溃的。

润生开始追寻一种救赎吗？作为普罗大众的读者，我们其实无法确定这算不算是一种救赎，也没法区分是为了什么而救赎，为了自己对婚姻的背叛，为了自己对易蓉的某一种弃置，或者是对生活的某一部分的不够敬畏？说他是对自己的一种自我放逐也许更合适————彻底失去妻子、孩子和情人的润生开始去边远地区，去过一种贫穷“受苦”的生活了。润生和易蓉的家，那所房子空白在那个大城市里。

润生住过的最独特的房子，是缅北的监狱。那样狭小、拥挤、又脏又乱的空间，可以与人类痛苦、绝望、无奈，并充满了放弃的心房相互比拟了。一个建筑师，在如此跌宕起伏的人生境遇里，建造、改装，一点点地构筑着那所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房间，最重要的是他要在这个房间里放置自己的安全，和支持自己的力量与光明。

与此同时，世平也在某一间并不是很大的房间里体会他的疼。世平像是润生的镜像。润生所不知道的，他知道，润生所不能的，他能。他代替润生做了好多事情，包括那两个孩子，而这些事情都是易蓉主动的。但在车祸发生以后、易蓉自杀以后，世平全程参与处理后事，却全程要保持冷静，因为他是在帮润生处理家事。世平像是生活在暗处，是一个影子。

那么，在建筑物或者房间的阴影部分，在镜子的镜像中，是不是有着人生最真实的体现？比如易蓉的真情实感，比如易蓉隐藏在表面之下的骨子里的野性？还有世平最真实的自己？而润生与子珊之间的关系，与世平与易蓉，是不是又互为镜像？

每个人都需要建造一间只属于自己的房间，每个人都需要一点又一点耐心地构筑一间只属于自己的房间，在这个房间里让自己明晰起来，给予自己宽容，给予自己安全，也给予自己力量，给予自己光明。

虽然人们可以花一生的时间来建筑一间只属于自己的房子，人们也特别希望人生幸福快乐，必须尽量避免庄润生模式的痛苦。

如果说人们所做的事都是他们当下认为最正确的，那么人们对生活的无力感其实是来自自己的能力水平。人们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自我忍耐和约束自己，少做或者不做不该做的事情，这其实就是平凡生活里的自我救赎。

在爱情和婚姻里，庄润生购置的那个大房子，那个由他设计、他和易蓉共同设计装修的房子，那是他们共同的房子，只有他俩共同拥有的房子，才被称为家。所以，如果我们结婚了，那间只属于自己的房子就会有入侵者，那是相互的了解和融合。原有的房间会破损，又得构建新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房子。有人说“婚姻就是把我变成我们”的过程。这也是建筑自己的房子的过程，那是一个命运共同体的房子，是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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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爱情，是两间独立的房子相互欣赏。所谓婚姻，就是建设一所共同的房子，这个房子里只能住着这个家的家庭成员，住不下任何一个这个家以外的人。

——《镜中》读后感 蓝莲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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