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78年,我们这些10届中学(还有小学)毕业生相遇了,是个99人的大班。最大的32岁(1946年出生),最小的14岁(1964出生)。那一年,32岁的班长林大哥的儿子上小学,他上大学,他和夫人是北京8中的同学,也是不久前刚刚去世的陈小鲁(陈毅元帅的儿子)的同学。但他还不是真正的老大,老大是学校教务处长的儿子王大哥,因为不想染指学生干部的事务性工作,一直是个普通老百姓。
要说的这位老班长实际上是老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班上的文艺活动都是他全包。什么书画比赛、文艺晚会、元宵灯谜,还有毕业后的多次同学聚会,都组织的有声有色,气氛热烈。
早几天,发布了“他的笑谈以往(四):生日”,今天接着发布他的“笑谈以往(六):成分”。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我们还在定期的表格里填写成分,不过已经毫不在意了,因为那时候的大学生已经是时代宠儿。至于什么时候开始,政审表里没有了成分一栏还真的记不清楚。也许,就在那不经意之间。但是,这个变化对于我们这些出身不好的、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而言,却是触目惊心的。正如老班长所说,那个紧箍在能起关键作用时给你扣上,在没有任何作用时才给你卸下来......
附章少良:笑谈以往(六):成分
从小学开始,经常要填些表格,除姓名、性别、民族、出生年月等外,还有家庭出身和个人成份。
父亲告诉我,家庭出身填店员或城市贫民均可。
1964年,来了个四清运动,清政治?清经济?还清什么?我至今也没搞清楚。
我父亲单位在武昌,作为武汉市试点进驻了工作组,结果给他重新划定了成分:资本家!
在那个“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年代,这无疑给正值青春年少的我带上了一个沉重的枷锁!所幸的是当时我己进了实验中学,否则这个学校是不会录取我这资产阶级子女的。
实际上,这个成分的划分对我家来说确实有点冤。
我父亲解放前在一个小小的香烟店当店员,靠微薄的薪水维持家用。年终要发红包分红时,老板耍了花招,将伙计们的应得予以扣留,说是作为他们在店里的股份。这样一来,我父亲就成了股东之一了。然而由于经营不善,这个店垮台了,他们破产还债,遭遣散时几乎身无分文,就此失业。
这是发生在解放前三年的事。而四清时划成分就是按那时的经济地位而定。但却不是按他破产失业的地位定,而是按他曾持有股份定的。
这样我就成了资产阶级的纨绔子弟了。
从我记事起,我们家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家,与其他贫苦百姓没任何区别,家中没有分文积蓄,没任何值钱家当,在节骨眼上往往还要靠亲友接济。与传闻和想象中的花天酒地、养尊处优、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珍珠玛瑙、金银玉器等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我记得二哥在他14岁左右便挑起罗筐贩水果,扛着架摊卖糖果,帮着养家。幸亏当时没有城管,不会遇到掀摊子砸秤杆收货物挨打挨踹撵得到处跑。
改革开放后,原来的资本家都落实了政策,发还了房产、家藏,古玩等,补偿了经济。而我家原本就是一贫如洗,自然谈不上任何的补偿,只是摘掉了资本家的帽子,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们:当时划错了。
这顶帽子在能起关键作用时给你扣上,在没有任何作用时才给你卸下来。是不是很冤,不过比窦娥要好一点,因为这六月天让人热得不行,没有下雪的迹象!
戴着这个让人头痛的紧箍十几年,这是我多么关键的十几年啊。还好的就是周围的唐僧没怎么念咒,真正让我痛得满地打滚的时候并不多。
也许,倘若没有当年的变故,我的历史会是另外的版本。不过这只能靠丰富的想象力来假设了。也许靠自己的能力能不受束缚地发展成才,也许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当然也可能在某种环境下象只气球一样膨胀飘然,于政治经济生活中误入歧途。
想起来有点后怕。那猴头到了西天去掉紧箍才成佛,如果我早把那箍去了,也说不定早去西天了。
历史是不承认也许的。我现在的状况就这样,没什么可抱怨的。挺好!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12-21 22:53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