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教授的风格

去母校看望朱教授，是1991年春天的事情。他签名赠送我一本著作。

书是1990年8月份，由解放军出版社出版的，19万字。朱教授的著作，完整地阐述了我国常用的10种大地坐标系的建立方法、过程及其相互间的变换。此书还汇集了109种局部坐标系和97种局部坐标系至WGS-84的转换参数。

看到教授的赠书，我不仅会想起甜甜的橙汁味道，也会想起他在讲授《高等测量学》的一些情景。

这本《常用大地坐标系及其变换》，我一直收藏着，偶尔翻阅。

有一次，去潘家园逛旧书摊，发现一本朱教授翻译的著作，也是关于坐标系的（原文系俄文）。这本译著，来源于一家图书馆，从封三上的借书卡可以看到，借书人数为零。恐怕，这也是一本令人望而生畏的书。记得他以前编过一本《高等测量学英语文选》，打印的，还没有正式出版。我刚毕业时，还保留着《文选》。十年之后就不知去向了。可惜了教授的一片苦心！

记得有一段时间，同学们第一节课普遍觉得困倦。有过分的，就直接趴到桌子上游梦幻国；比较规矩一些的，或者不停地点头、或者耳不听地往后仰头、或者目光空洞地盯着满黑板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测量公式。   朱教授的板书清晰、思路也清晰，架不住记录者的意识不太清晰。看到课堂效果不如意，他就穿插一些和苏联专家（教授）之间的故事，让大家换换脑筋。苏联教授因为学员失误把记录手簿掉到泥潭里而大发雷霆的往事，尤其提神。

“上下标、正负号，一个负号都不能错。比如说改正值前面的正负号，正的写成了负的，等于误差成了两倍。搞不明白正负号，改正就不如不加。”

【难为同学们了。大学四年，抄写了多少公式？大一的高等数学、大二的概率论、线性代数、大三的球面三角学、最小二乘法与测量平差、重力测量学、大地测量学。后两门还有野外实习，前几门可就是“纸上谈兵”了。满堂、满堂地灌输概念、理论和公式。对于我来说，不好对付的还有普通物理学，它可是一点都不普通。】

“军测”毕业三十周年的时候，同学们回母校聚会，请来的自然有朱教授。

朱教授是上海人，一如既往地西装革履，满头华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的心态也很年轻，是一个热爱生活的“老帅哥”，在发言时给大家推荐了好几本适合于男同学看的时尚期刊（我班没有女生）。

名师出高徒，是有条件的。不然，有的大学里的名师不少，为何高徒个数无法与之匹配呢？

吾辈愚钝之人，即使聆听过名师的教诲，也是长进不大，仍然是门外汉。对于坐标系的平移、旋转和尺度变化依旧是一头雾水。欧拉角、参心坐标系、地心坐标系、站心坐标系(发射坐标系、法线测量坐标系、垂线测量坐标系），都系令人头大的系；更不要说什么高斯投影正反算公式、距离改正、曲率改正了。“无论是参心系统大地坐标系还是地心系统大地坐标系，除了曲线坐标形式表示外，还可以用笛卡尔坐标系表示。”坐标系，在某种程度上就是魔方，玩转的不多、玩清楚的不多。

那时候，还非常讲究业务作风。课堂（作业）运算，都要求在规范的表格里举行，用钢笔填写。数值计算错了，不可以用橡皮，可以动用双面刀片（动手术，别切透了），也可以“盖楼”。几次作业下来，计算水平没有提高多少，“建筑水平”提高了不少。

总之，朱教授可谓当年、标杆性的大地系教授。

我虽然近距离接触过，也是望尘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