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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写于2009.11.11(ScienceNet精选20091220)
当我从芝加哥转机飞向巴尔的摩的时候正好是傍晚六点多。让我不感到陌生的是,此时此刻的傍晚与武汉相像,也已经差不多夜色迷离了。我分明听到了螺旋桨轰鸣的声音,就在离地的霎那,一阵让人眩晕的感觉。透过玄窗,我看到路灯越来越小,犹如属于我的国家越来越远了。芝加哥的城市的轮廓逐渐清晰,就像显微镜下看切片,但是,打从飞机上看到那一片的轮廓开始,我便分不清它的界限了。美国确实够发达的,从中东部到东部沿海全程似乎是一个城市,纠结牵连,不分彼此。
我租住的房子是一座典型的美式小屋,整个房子面积不大却被分成上下两层、五室二厅二卫一橱。美国人住房子喜欢折腾,宁愿将房子的占地搞小一些、房内的空间狭窄一些,也情愿留出来一片硕大的花园或者一个宽敞的阳台。花园的院子有的是绿油油的草坪有的则充满原始的荒芜。我独住一小间,尽管它是那么小却每月耗费了一半的奖学金。但在这里,我会听到松鼠在院落里欢腾的声音,弄得满园的秋叶沙沙作响。它们很自在,不像我。
每天从实验室骑车回来,接着做饭洗刷会将我折腾得疲惫不堪。房东不允许在室内抽烟,我就只有来到与二楼平行的阳台上来打发寂寞。外面的夜色太萧条,特别是在那几株大树的衬托下,我仿佛置身森林,偶尔会有一丝的恐惧与不安。西南方向不远,大概乘车半个小时便是首都DC了。我不知道巴尔的摩与DC到底是谁依偎着谁,我能依偎的只有深秋冰凉的风。DC的夜灯估计很明亮了,要不然不会将我头顶上的夜空漂白。也许那边正在有很多人沉浸在欢快的夜生活里面。武汉的夜灯尽管不一定有那么亮,但至少是温暖的。我这边太宁静了,与我合居一屋的有四位美国人,都不能制造气氛。
还好,每天我要睡觉的时候便是国内充满生气的早上,我几乎每天都可以有机会向老婆抱怨我是多么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在北美的沙漠中,我是一株水土不服的故园里的橘树”,有点委屈、有点受伤。但我没有说出口。我是多么想回去,睡在自己的床上,总觉得是那么不自在。这里连几乎最穷的人都有汽车,我不会开,也买不起,每天,骑一辆自行车、头戴安全帽、背扛大包地穿梭在马路上,那是我单薄的身影。我后悔没有在国内好好学做饭,这里,我将不得不吃自己烧得略显笨拙的饭食。想起过去每天去教工吃饭时的抱怨,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足!可笑的是,我前天一个人去一个叫做Giant的超市买菜,看到的食物很多却又不敢买,一是看不太懂标价的意思害怕钱花超了,另外,有些东西真不知道怎么做。买了一袋像水饺的东西回来煮了一吃,难吃极了!看来,不是水饺,下回再去得带上电子词典。
英文太烂了,不但看不懂食品标签,和别人交流也不方便。我买一个打火机在超市问了4个人,最后是一个小伙子亲自把我领过去的。美国人待我很热情。但是如果你听不懂却装懂还yes,ok 的时候,恐怕要有麻烦了。事后,他们会一脸严肃地告诉你怎么做。而且,尽管很热情,他们讲话的语速丝毫不会慢下来,只有适应了。真让人难受!!
让我感到无比欣慰的是,我们实验室对面的楼上有一个中国老板叫Tuo Wenbin, 他手下的学生几乎全是从中国J1过来的,我终于有做伴的了。就像找到了组织,估计当年前辈们闹革命在井冈山会师也就那么兴奋吧。可是,这边实验室的纪律很严,我不可能闲着没事就过去“窜访”。昨天,我千叮万嘱地告诉他们当中过来交流的尹老师,以后有什么集体活动叫上我哈!尽管我们举行Party可能会很美国似的AA制。
我知道,我过来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抱怨的。
这里的实验室不像国内的大锅饭,几乎是一个老板一个独立的实验室,实验室具备基本的分子生物学与免疫学试验平台,实在昂贵的平台是大家共享的,单独在另外的地方。实验室的设置很人性化,颇具中国的“以人为本”的理念。他们做实验踱着四方步,不急不躁、四平八稳。可以早上10点来下午2点回,而且晚上、周末、节假日几乎从不上班。我真是奇怪,为什么中国学生天天那么忙,用了那么多的时间在实验室竟还不如人家“厉害”?也许,这不是绝对的,在中国确实有比他们厉害的研究生。但是,这里有完善的科研服务体系,研究生只管做实验,用得大部分几乎是试剂盒,不用自己装枪头、灭菌、烘干,不用做卫生等耗费精力的琐事。我想,中国学生是伟大的,勤劳锻炼了我们的全能性,但却分散了精力、降低了战斗力。这里的老板也不像国内的老板那样忙得顾不上研究生甚至连毕业了都叫不上名字,即使再忙,他们会来实验室每天至少和每一个研究生谈一会儿。我想,在国内做到这一点足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想我得尽快适应这个环境,这也许是我唯一必须要做的。不能给基金委抹黑、给中国同胞丢脸。
北京时间 2009.11.11日上午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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