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普林格·自然集团公司事务负责人Joyce Lorigan

当前，世界各国正共同面临能源供应、气候变化等重大挑战，需要科学研究助力应对。12月2日，全球领先的科研出版机构之一施普林格·自然集团公司事务负责人Joyce Lorigan一行到访上海，分享了施普林格·自然集团如何通过在华盛顿举办的“在国会山谈科学”、在柏林举办的“在施普雷河谈科学”等活动，帮助建立科研界与政策制定者之间的连接，从而使政策制定者能够真正理解科学研究。她表示，未来或许还可以在北京举办类似的活动。

当天下午，围绕AI对出版工作的改变、论文开放获取和包容多样性的工作模式对于科研界的影响等话题，Joyce Lorigan在施普林格·自然集团上海办公室接受了我和另两位沪上媒体记者的采访。脸上总是挂着愉悦笑容的她亲和力满满，对我的同行展示给她看的Ola friend、豆包、千问等AI工具充满兴趣。

让AI帮助人们更便捷地找到可信的研究成果

基于人工智能为促进科研提供了许多机遇，也使出版流程变得简单，但同时加剧了真伪科学混杂的现象，Joyce Lorigan告诉记者，当前施普林格·自然集团聚焦于出版流程，正大力投资于改进出版系统，主要重视开展3项与AI相关的工作。其一是投资于自有平台Springer Nature Link，旨在帮助人们更便捷地找到可信的研究成果。其二是尝试使用AI生成研究概览，在由论文作者对之进行审核把关后，将这些具有事实可信度且简短易懂的概览提供在研究文章的顶部。与传统期刊学术文章的摘要通常专业度较高不同，这些通过人机合作生成的概览通俗易懂，目的是促进研究成果更广泛的应用。第三项工作是推出一款由AI驱动的研究助手工具，目前正提供给科研界进行测试，且已收到了非常积极的反馈。这个工具将于2026年面市。

Joyce Lorigan表示：“我们会密切关注AI领域的变化，绝不会在信任问题上妥协，信任是最重要的。”据她介绍，2024年，施普林格·自然集团收到的投稿总数超过230万篇，但最终发表的不到50万篇。“大多数人看不到出版业背后像‘引擎’一样运转的机制，看不到为了确保研究的可信度所付出的巨大努力——就像打开汽车引擎盖，你才能看到里面运转的部件。”Joyce Lorigan强调，就学术成果的出版而言，必须有人负责确保对研究的诚信度进行核查，必须有管理完善的同行评审流程。此外，在文章发表之后，还需要确保文章内容能被检索到，而且可以被机器读取，这需要有复杂的设备和技术对文章进行标记索引。而所有这些，都需要资金的支持。

开放获取使优质的研究获得最大可见度

施普林格·自然集团长期以来提供技术支持下的产品、平台和服务，并通过与服务对象的合作，分享知识和增进人们对世界的理解。它是开放研究的先行者，而开放研究的核心是开放获取（Open Access，简称OA）。在目前仍存在的传统订阅模式下，科研成果被放在付费墙后，只有订阅的个人或机构才能访问。当转向开放获取时，科研成果的出版费用由科研人员（或机构）承担，但论文可以被任何人访问获取。对此，有科研人员指出，OA仍然无法为论文发表者免去评审费用的负担。当记者问及对这一观点的看法时，Joyce Lorigan坦言，这确实是一个还未得到彻底解决的问题。但在欧洲、美国和其他一些国家，出版机构与研究机构签署的一种协议可以实现由机构来承担所属科研人员出版开放获取文章的费用。这是一种规模较大的协议，使科研人员可以不必操心论文出版，出版费用由机构承担。这类被称为“出版与阅读”的协议又叫“转换协议”，往往相当复杂、因机构而异，具体取决于科研机构的出版量，因此有时需数年才能达成；但一旦落实，开放获取文章的发表量会显著增加。

“将非凡的科学成果呈现给世界、让优质的研究获得最大可见度，是施普林格·自然集团的使命。”Joyce Lorigan介绍，目前施普林格·自然集团在全球范围内已签署了近90项转换协议。作为业内首家出版开放获取文章超过100万篇的出版机构，其2024年出版的原创研究文章已有50%以开放获取的形式发表。但实现开放获取的转型无法由出版方凭一己之力完成，需要各方协同推进。在这个过程中，资助机构、学术机构与出版机构缺一不可。“我们由衷认为开放获取是未来的方向，规模化的OA可以通过外部力量减轻论文作者的经济压力。与中国的资助机构的合作也是我们的重点工作之一。”她表示。

除了推进开放获取，施普林格·自然集团还倡导更加广泛的开放研究，包括对研究中的数据、实验方案、甚至同行评审等要素的开放。2025年，《自然》杂志已宣布实施透明的同行评审。

就人们常常误以为在线出版成本比纸质出版低，Joyce Lorigan告诉记者，事实上，运用新技术的成本很高，而且技术所需的更新很快。施普林格·自然集团去年在技术上的投入超过了1.7亿欧元，其中很大部分用于先进造假技术下的科研成果诚信核查。此外，施普林格·自然集团还是科研成果的保管者，以数字形式保存着所有已发表的科研成果，有些时间跨度长达100多年，如《自然》杂志；有些已逾200年历史。“如果有论文被撤稿，我们会在文章上加以标注，以便读者能看到。这就像一座真的图书馆一样，我们保存和维护着这座庞大的图书馆。”Joyce Lorigan说，“此外，我们每年还会追踪单篇文章的阅读下载成本。这个数字持续在下降。我们要求自己不断创造更高的价值，形成一个类似大图书馆的系统来支持全球科研人员的工作，同时尽可能降低读者访问和使用每篇论文的价格，做到最好的性价比。”

包容多样性的文化有助于激发创新

科研的核心在于好奇心。已有研究表明，多样化的观点对于激发创新、推动卓越科研至关重要。这方面，Joyce Lorigan介绍，施普林格·自然集团注重鼓励并培育多样性，并确实看到了由此带来的很大变化。例如在公司最高层的6人管理委员会中，实现了男女1：1的性别平衡，高管团队中女性的比例也达到了46%。

在说到促进性别平衡时，Joyce Lorigan特别提及了公司为提高工作时间和地点的灵活性而采取的弹性措施。“作为一家全球化公司，我们集团在全球40多个国家设有办公室，有时你会发现办公室里忽然冒出来自其他城市的同事。我们很多同事需要与在异地的家人团聚，但假期时间有限。为此，公司推出了‘Workation’（工作+度假）计划，允许员工回到家乡远程办公。该计划最初作为试点推出，因广受欢迎而得到长期保留。我们更看重产出而非工作时长，我们的员工都非常高效，这类举措对公司的业绩几乎没有影响，但对员工个人而言，意义重大。”由自己所在企业的实践，Joyce Lorigan进一步认为，可以鼓励整个科研界在工作方式上更加灵活和开放，并认为这一理念也将有助于很多女性取得事业上的成功。

当被问及她眼中女性科学家或管理者人员面临的主要挑战是什么时，有着一对双胞胎女儿的Joyce Lorigan表示，主要还是需要灵活的工作模式，可以使大家兼顾工作与生活。据悉，施普林格·自然集团上海办公室目前实行员工每周到办公室工作两天，在家办公3天。在伦敦的办公室，集团下属不同刊物的工作人员有时会随机坐在相邻的办公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