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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算不算“老克勒”,讲不准,但认识有些日子了,应该是一个蛮有腔调的人。
老派的“老克勒”到今天是看不到了。现在,嘴里叼只烟斗佩戴“stick”走在大街上,金边眼镜、摩丝发蜡,那怕是西装革履、挺胸削肚,好像也没人会认为这是光鲜靓丽的“摩登蜜莉”,变换了环境和视角,流行的浪潮终究变不了蕴含着的趣味、品味。
这次朋友聚会,又见老杜。与大家打过招呼,就先给夫人拉开座椅,“Ladies first”,安顿好以后,从随身拎包里取出一瓶红酒,放酒桌的玻璃转盘上。有同座的“老法师”觉得这酒有些面生,手机上“京东商城”一搜,标价超过“茅台”,不仅有些乍然,应该借酒献佛,他的外国女婿送的。
众人酒足饭饱。老杜离席之后,与周边的服务生一一点头致谢,再绕过人群,走到站一旁的领班跟前,轻声嘀咕几句,也许是表示感谢吧。看这颇带认真讲究的样子,就像是一曲带着感性而沧桑的低音倍司在店堂里嗡嗡回响,依照过去的规矩,这个档口是给小费的过程。
随着众人出门去地铁站,上楼梯,走在夫人后面,下楼梯,走在夫人前面,啥意思,自己掂量。彼此时有搀扶,时有分开,各人都由喜好与旁边同行的朋友说着话。关注着对方又保留自己的一份“自留地”,心照不宣,若有似无,彼此都能感觉得到出门在外对于对方的“Crush(心动)”……
都市里的地铁总是这样繁忙,一辆过后,又来了一辆,人流也是来了一拨又来了新的一拨。涌动的人群,随拥而上,到了车上,大家都分头清点人数,发觉老杜夫人不在车上,找啊找,咋办?打电话啊。三三二二,同时举起手机,电话,微信,呼叫!忙音!老杜坐不住了,站起来等着下一站下车去等。车到站,车门刚开,老杜“蹭”一下就要跨出去。这是有人眼见杜夫人从临近车厢走过来,手里还拎了一只手机在打电话。这出“萧何月夜追韩信”的剧本算是告一段落,不然“恨天涯流落客孤寒”,又将会是如何。
由此坐定,紧张的气氛渐渐显得淡然、平和起来,有惊无险。谁知老杜自个给大家报了一个料。昨天,就在昨天,老杜与另外三位麻友搓麻将,当搓到兴致真浓时,大龄男人实在憋不住,上了一趟厕所,一看时间以为该到了接外孙女的时候,急匆匆就回家了,顺路还不忘孩子喜欢的巧克力。女儿正在家,见父亲回来比往日有些早。
“怎么今天这么早?”
“五点了,不早了!”
“是三点啊!”
“哦!十五点钟,是下午三点。”……
……
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淌,“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回不去的同时还有回不去的人生。回首望,昔日沉淀的光泽依旧闪亮,虽然斑驳可循,走近了时间,生命渐渐添了厚度,也只有“老克勒”才能品鉴其价值和享有其福分。
“老杜,你可真逗?那三位麻友呢?”
“他们见我不回去。三缺一。这脑子啊?大概也忘了与谁一起来的,等等没人来也走了。“
“大家都是到这个年龄的人了,都老了。“活着,活着,就变老了。哈哈……
“华盛顿打出来了一个国家,我们也搭了一个自己的家。到辰光,华盛顿自己到一边去了,我们也该哪里凉快那凉快去了。”久违了的老克勒,活的就是这样潇洒、透亮。
“懂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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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3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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