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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多年前,刚进工厂当学徒工,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很会吃,胃口大得要全家把口粮省下来补“洼地”。那时如上早班,吃午饭前必须再填二个馒头,不然就饿的慌。虽说干活蛮卖力的,可一顿就得化去8-9两,车床工不比冷作工的定粮,那时我一个月不到三十斤的定量。
每个月的工资除了买饭菜票,交给姆妈以后,还给些领用钱。最大的“私房钱”是轮到上中班或夜班,每次有2角7分的津贴,一个星期6天,还是蛮不错的,这钱姆妈是不要的。一个月发一次津贴,每次发时就象瞬间“暴富”一样,常会呼朋唤友去挥霍一番。记得最豪华的那次是约几个工友一起去苏州,在观前街的“松鹤楼”点了“松鼠桂鱼”和“响糊鳝丝”。那时市面上正流行电影“满意不满意”,就是说在那里的故事,一来赶个时髦,二来补补油水,也算是潇洒开心一回。
前些日子,与老伴一起去苏州,当时就暗自安排临走的那顿中饭就在“松鹤楼”那里。孩子知道了,时不时发微信来检查督促“不要太省了,要吃些有特色的招牌菜。”。毕竟不是四十多年前的年龄,再说也已经对“补油水”没有感觉了。现在是减油少盐不要糖,虽说也是一次像模像样的登堂入室,也就点几个时鲜小菜而已,一次平平常常的“二人转”,没有太多的惊喜。
苏州待了二天,走走吃吃,留下回味和记忆的,还是在东园对门“聚興記”的那碗面。
苏州的面是汤面。在苏州吃面,自然应该是陆文夫笔下的朱自治那样“头汤面”为好,可那是老苏州、本地人的福利,外来的没有个“精气神”还真不好办的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其特色,苏州汤面自然体现如同苏州人的性格,“小家碧玉、大家闺秀,还有那够不上‘碧玉’的也被呼之为‘阿姐’。”
苏州面讲究“宽汤,硬面,重浇头”。宽汤,无论红汤还是白汤,汤水都要大。汤水有讲究,吊汤的材料应时令而选,满满的骨胶原,吃起来感觉得到厚度;硬面,苏州面用的是细细的龙须面,大锅沸水,紧下快捞,面硬方有嚼劲。况且,苏州都是人等面,不吃等人面的;重浇头,苏州面就是光面阳春面就已经非常好吃了。道地的店家都有自己的招牌浇头,其实浇头就是一道菜,重油猛火快炒,“过桥”(不是直接倒在面里)拿碟子盛着端上。
进面馆,没有以往想象中那样嘈杂的吆喝声,伙计拿着单子拐进后面的厨房,我俩静静拣个位子坐下。还不到正中午吃饭的时分,肚子没空食欲不强,但算是赶着午饭的“头汤面”吧。傍边已经有二位老人带着一婴孩,临窗坐着,桌上碗筷和带来的玩具散乱着,可说话细声静气的,正宗的 “吴侬软语”,糯糯的、轻轻的,生怕会打搅到周边旁人的那份小心。在这样的环境里吃饭,不在意装潢考究的匾额题字、古朴座椅,也使人添得几分惬意。
稍等片刻,二碗汤面就上桌,“浇头”相伴。红汤绿葱,暖暖细面如鲫鱼背,中间微微拱起,码得齐齐整整根根相绕,品相端庄。拎起筷子,挑起面条抖几抖,面条就抖松开来,香气也就上来了。喝一小口汤嘚嘚鲜头,挟一块招牌的“糟卤猪肚”和腰花小炒品品味道,吃到差不多时把汁汤倒入面里,泮一泮味道更好,于是,向最后的那点汤水告别。
……
说的都是从浪迹街巷而崭露头角的老店新开,其实当今重出江湖的那几家“老字号”,能有多少百年“工匠”传承而得真传的。
这个自然并不妨碍自个的津津乐道。能品味“退隐”半个多世纪的故事,尝尝失传多年的“老底子”门道,因此能添一点点的舒服和满意,平平常常的生活里就多了些满足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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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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