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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吴文清:近代中医参与鼠疫防治(3)

已有 4416 次阅读 2020-12-12 18:19 |个人分类:医学史话|系统分类:科普集锦|文章来源:转载

五、近代医家辨证与辨病相结合治疗鼠疫

近代中医对鼠疫各方面的认识,已如上所述,由于他们各自经历及自身学识等都有不同,因此在探索鼠疫治疗方法时,也有各自不同的见解,呈现出争鸣局面,充分体现了中医辨证论治、辨证与辨病相结合等精髓。

(一)吴宣崇汇编治鼠疫良方

最早的鼠疫著作《治鼠疫法》中认为鼠疫热毒在血分,治疗“必以凉血解毒,泻热为主”。书中收录了当时治疗鼠疫比较有效的几首方剂。其一为熟药方,药有“大黄、朴硝、枳实、川朴、犀角、羚羊角、黄连、黄芩、车前、泽泻、连翘、牛子、桃仁、红花、紫草茸、紫花地丁、紫背天葵之类。”各药的剂量,认为可在应用时“随病者强弱轻重为加减,各味俱宜重用,多者以两计,不必迟疑。”

第二首方为“茂名许善亭州牧历试皆效”的熟药经验方,以大泻为特点。方药为“大黄四钱,元明粉半钱冲服,厚朴钱半,枳实二钱,黄芩二钱,香附钱半(此味性温可减),连翘二钱,牛子二钱,浙贝二钱,金银花钱半,赤芍钱半,防风一钱,荆芥八分,柴胡钱半,葛根贰钱,川连钱半。”

第三首方剂为罗芝园的熟药经验方,即随后的加减解毒活血汤。详见下文。

除此三方外,该书还收录了其他一些民间治疫验方。由于该书是第一本关于鼠疫治方的汇编类专著,对于治疗理论论述不多,仅讨论了鼠疫用药禁忌。认为鼠疫属阳症,“初起最忌温补,如羌桂参术之类,次忌温带,如麻桂羌附之类。病重者以峻下为急著,间有泻后仍死者,此乃病之不可救,非药误也。”

(二)罗芝园治疗鼠疫成就

1. 加减解毒活血汤及其加减应用

罗芝园认为鼠疫一症“无非热毒迫血成瘀所致”,而吴宣崇书中所选前两方统以大黄为主,用之治疗鼠疫初症,必致邪内陷,因此将之舍弃不用。在观察了许多古方如达原饮、消毒饮、解毒汤、败毒散、霹雳丹,近方如银翘散、桑菊饮、升降散、清化汤等方治疗鼠疫收效甚微后,罗氏从王清任《医林改错》得到启发,认为用这些方剂治疗鼠疫之所以不效,是因其“有清热解毒之药,而无活血去瘀之药也。”罗氏认为王书中用治吐泻抽筋时疫的解毒活血汤,能“解血毒,清血热,活血瘀”,与鼠疫的病因病机颇合,后之移治鼠疫,效验颇多。因此,将原方枳实改为川朴,易名为加减解毒活血汤,此方遂成为近代中医治疗鼠疫的一首著名方剂。

加减解毒活血汤组成为“连翘三钱,柴胡二钱,葛根二钱,生地五钱,当归钱半,赤芍三钱,桃仁八钱(去皮尖,打碎),红花五钱、川朴一钱,甘草二钱”。罗氏认为:“此方以桃红为君,而辅以归,去瘀而通壅。翘芍为臣,而兼以地,清热而解毒。朴甘为佐使,疏气而和药,气行则血通。柴葛以解肌,退热而拒邪,邪除则病愈。惟其对症用药,故能投无不效。”

虽然加减解毒活血汤成为此后罗氏治疗鼠疫的专病专方,但其组成并非固定不变,而是在临床治疗时,多数是以此方为基础方,进行随症加减。初步统计,大约有数十种加减法。

如染患鼠疫二三日内出现诸多上焦症状时的随方加减为:“轻症照原方,稍重症,日夜二服,加银花、竹叶各二钱。如微渴微汗,加石膏五钱知母三钱。少则二三剂愈,多则六七剂愈,未愈不妨再服,以愈为度。”危险重症,初起恶寒,可照原方服,柴胡、葛根各加一钱。若见大热,“初加银花、竹叶各三钱西藏红花一钱,危症钱半。”

若外热减而内热不减,热在胸,两乳对胸处,热毒入包络,出现神昏谵语症状时,可加清官汤,日夜三服,热在膈,胸下凹处,热毒入营,“舌绛而干,反不渴”,可加清营汤,日夜连三服。出现衄咯等症时,加犀角地黄汤,“并加西藏红花钱半,日夜连三服,未愈照再服”见癍加化癍汤,见疹加银翘散等。”

罗氏认为只要病人能按症加药,按时服药,“服药已多,热毒必解。其瘀或从经络散,或从咳嗽出,或从二便下,其病必轻”,再按原方加减接服,便可收功。对与于随症所加之药,罗氏也有诸多论述。一是忌用温药,如“症已属热,药忌温散,如麻黄、桂枝、细辛、羌活、独活、防风、荆芥、陈皮、半夏、香薷、香附,及姜附桂参术芪,凡一切焦燥温补之药,初不宜用。即热未尽除核未尽消仍不宜用。”二是苦寒攻下药,用须适当,如“芩连苦寒,清热必用。然苦寒化燥,固不可多次用,亦各有专经,尤不可紊乱用”,“黄、硝善下,攻邪必用。然亦未可骤用,盖初病发热,邪尚在表,遽下必陷入里。必见胀痛结流,及脉厥体厥,六症有一,方可逮下,宜速下者不宜迟,宜重下者不宜轻。若老弱宜酌下,切勿迟疑自误。”

由以上大量方药加减可以看出,在立一专用方剂加减解毒活血汤的情况下,罗氏治鼠疫仍时时遵循着中医辨证论治的原则,同时辨病与辨证相结合,体现了高度的灵活性。

2. 关于加减解毒活血汤的其他讨论

罗芝园创立的加减解毒活血汤,对其后的医家多有影响。郑肖岩、余伯陶等对此书大都持赞成态度,肯定了罗氏根据此方随症加减用药治疗鼠疫的合理性和有效性。如郑肖岩认为“可见毒解瘀化,皆赖按症加药,按时服药,方有效验。细读原书各案,便知罗氏阅历有得之言,信而可征耳。”余伯陶认为“罗氏剖察病情,如老吏断狱,罗列治法,如名将谈兵,以活血去瘀之方,划清主治鼠疫界限,允推千古双眼。”

另外,余氏认为其所处的上海一带与罗氏生活的两广一域“卑湿虽同,而地气之寒温迥别,是以人之体质亦随地而异,即药之分量亦因人而殊”。因此余氏对罗氏加减解毒活血汤增补加减治法数条,体现了中医辨证论治时三因制宜的灵活性。其增补内容如下:“如肝阳素盛者,去柴胡、葛根加桑叶、菊花;肺阴素虚者,去柴胡、葛根、厚朴,加桑叶、贝母、知母;肾阴素虚者,减轻柴葛加知母,橹豆;气分素虚者,去柴胡,微加防风;血分素虚者,去柴胡、葛根,加桑叶、丹皮;幼稚纯阳者同。胃热素重者,生地干者易鲜;痰湿素重者,佐以平胃二陈;大病之后去柴胡、葛根,加丹参、苏梗;老年气衰者同。亡血之后去柴胡、葛根、桃仁、红花,加丹参、桑叶、侧柏、白薇;产后血去过多者,去桃仁、红花、柴胡、葛根,加荆穗、丹参;产后血枯生风者,去柴胡、葛根、桃仁、红花,加丹参、荆穗、天麻、橹豆。”

除郑氏、余氏赞成外,也有一些医家对罗芝园治疗鼠疫所用方药提出了不同见解。

广东另一医家梁达樵认为鼠疫“为秽浊污毒之气所成,必由口鼻而入,气分先受,继而毒气攻心则内窍闭,毒入血分则脉络瘀。”因此在治疗上,除罗氏所注重的活血化瘀等治法外,尚应增补芳香辟秽、解热毒、开内窍诸法,创辟秽驱毒饮方。他认为“病者发热头痛,四肢倦怠,骨节禁铝,或起红点,或发丹疹,或呕或泻,舌干喉痛,间有猝然神昏痰涌窍闭者,此系秽毒内闭,浊气攻心,宜用芳香辟秽,解毒护心,辟秽驱毒饮主之。”方药组成:“西牛黄八分,研冲人中黄三钱,九节菖蒲三分,米泔泡,靛叶一钱五分,忍冬蕊五钱,鲜者良,用露亦可,野郁金一钱。”徐相宸订正《鼠疫良方汇编》时曾评论梁氏此方“去秽导浊,解毒开闭,比之罗氏、郑氏,实能后来居上”。

徐氏此论,是总结罗芝园、郑尚岩治疗鼠疫验案得来,他认为解毒活血汤作为治疗鼠疫的专病专方并不适宜。他分析了该方的优点与劣点,认为“总觉原方共有发表清气凉血利气活血行瘀六法,除发表不循学理,清气凉血力量甚薄外,惟利气活血行瘀为此方中坚,用之于气滞血瘀之候,有核子坚硬,胸满胁痛,舌色青紫,大便色黑而润见症者最宜。是此方之优点也。无一味解毒逐秽之品,以之清热,亦如杯水车薪,不得谓非此方之缺点。至疫病本无表邪,而方有柴葛,疫气从鼻入,其初尚未入血,当用芳香从气分宣解,不宜早用血药,引毒深入,邪重难用当归,热炽难用川朴,则皆此方之劣点。”

徐氏指出“罗氏立方,则专重红花、桃仁,及其治病,则红花、桃仁又不能独建奇功,而往往求助于膏、知、犀、羚、硝、黄,是活血解毒汤,不得为治此疫主方之一大证据。专重行血,亦是罗氏迷信处。其初起早用,如作茧自缚。中后得手,是将错就错。阅者宜细心分别。”认为鼠疫“病至后段,血已瘀结,故用活血行瘀而效。如初起并未血瘀中后另有兼症则断非活血行瘀之法所能了事。细观罗氏、郑氏治验自知”。“历观治验,不出红花、桃仁、石膏、知母、犀、羚、硝、黄,行瘀、清热、解毒、攻下四法,此疫真相,从可识矣。又见效四法皆是中后之治,知初治尚未中肯也。”

年京师外城官医院医官陈世珍、杨德九、陈舒、张汉卿、孔繁棣作《温役辨证治要》。该书认为此前几位医家将此方用治鼠疫取得良效,“然彼之有效,非活血解毒汤之有效,乃加减法之效。”书中进一步论述到,“鼠疫用活血解毒汤为主方,而以白虎、承气、竹叶石膏、养阴清肺、犀角地黄诸方为之佐,昏庸之主,幸有神明之臣,其效在此而不在彼,乃当局者尽攫佐命神明之功而归于背谬,之主,不其冤乎。”该书作者认为对鼠疫的治疗,“惟得清凉寒下之品味,为釜底抽薪之法,俾炎上之邪,泄之于下,自为最上乘之治法。彼之以活血解毒汤治疫,幸而不至于为大害者,岂非有凉下之佐方故耶。”

3. 内外并治疗鼠疫

罗芝园认为治疗鼠疫,要想获得良效,应内外并治,于是在书中还收录了一些在当时用之有效的涂敷方,如经验涂核涂疔疮方,“殊砂五钱,木鳖仁八钱,雄黄五钱,大黄五钱,冰片二钱,蟾酥二钱,紫花地丁五钱,山茨菇八钱。切忌麝香,涂必暴肿。共为细末,开擦油频涂,清茶亦可。琼州鲍游府用此方各味等分,开如意油频涂甚效,须先四面轻针结核。”

罗氏内外并治的原则,对其后的郑肖岩有较大影响。《鼠疫约编》中增加了收录了《外科正宗》中的一些汤方药散,此外,还使用了一些“泰西妙药”。譬如“若见热退身凉,脉静舌净,惟核破口流出黄水,可内服四妙汤,即神效托里散。外用泰西黄蜡膏,以象皮油调匀,贴之即愈。”“若夫诸证悉平,气血涉虚,核肿坚硬,既不能消,又不化脓,毒根不铲,终非了局。按其脉息细弱,可服托里透脓汤,外敷拙定化核散。或用泰西碘磺水时时抹之,自化。或用生蒲公英捣蜜贴之。”出现溃脓腐烂,人见赢瘦虚弱,可“酌服阴阳双补汤药以托之。若舌苔尚浊,口仍见渴,是余毒未尽,邪热未清,可进凉血清热,排脓解毒汤药,其外敷药粉,皆以珍珠散调象皮油贴之。”“方中所用的泰西白蜡膏、黄蜡膏、碘礤水、埋口膏、象皮油并药布等,多属西药,体现了郑氏在治疗上中西并用的实践精神。余伯陶作《鼠疫抉微》时,曾对郑氏增补的外治诸法,予以肯定,认为“郑氏所补治外诸法,简便适用。”

(三)三焦论治鼠疫法

按上中下三焦分治鼠疫是《鼠疫良方汇编》的特点。该书1910年由郁闻尧、丁仲祜、杨心梅三位医师编订,徐相宸对之进行订正。作者认为加减活血解毒汤并不足以用治鼠疫,“令考原方,药只十味,而柴葛发表,翘地并清气血,川朴归芍流通气血,红花桃仁活血去瘀,于所谓初中末治法,未免有界限不清之弊。欲求万妥万当,必须更求进步。”有鉴于此,编者“参酌罗氏原说原案及郑氏原案,再参以叶天士、王孟英诸大家之法”,“将鼠疫的各种症状分上中下三焦,进行辨证论治。

作者认为治病必须划分初中末三段。对于鼠疫,“初段当以肺经为界,治法可开可清。中段以逆传心包,顺传阳明为界。心包者入营,营热而血未瘀,当凉血,血热极而将瘀,或已稍瘀,当行瘀而仍兼凉血。其有神识不清,或已昏沉者,当用牛黄、至宝、紫雪之属以开之。阳明者劫津,其热散漫而未与肠中水谷之渣滓相结,当用白虎法清之。其热已与渣滓相结,而不大便或腹痛者,当用硝黄下之。”

关于上焦症治,书中写到,“发热,香豆豉、黑山栀。其有恶风者,挟风邪也,用生牛蒡、薄荷叶佐之。其有恶寒者,挟寒邪也,栀豉汤去栀加葱白主之。头痛,有风寒兼症依上法,无兼症,栀豉汤可加甘菊花。阳明亦有头痛症,胃火上冲也。其痛若劈,当重用石膏。苔薄白,用栀豉原方。苔白腻或如积粉,秽浊重也。栀豉加佩兰叶、鲜石菖蒲主之。”“苔黄浊,秽浊极重之症。往往有不待传变而气道即闭者,急重用鲜菖蒲、人中黄,漂中白煎汤,送诸葛行军散(徐注,用梁氏辟秽驱毒饮亦佳)。”

对于中焦症治,作者推崇石膏、知母白虎法。认为其属胃腑热结症,“全以胃中津液存亡为断,病情至此,已如烈火燎原,津液有立尽之势,所以舍釜底抽薪,更无别法。”

关于下焦症治,又分阳明大肠热结症、太阳小肠症、热入少阴症、热入厥阴症,逐一对其辨证加减用药。

与《鼠疫良方汇编》按三焦论治鼠疫有相似之处,陈世珍、杨德九、陈舒、张汉卿、孔繁棣所作《温疫辨证治要》中,也按三焦来选药论治。作者认为对鼠疫的治疗“急以逐秽为第一务,上焦如雾,清而化之,兼以逐秽,中焦如沤,凉而下之,兼以解毒,下焦如渎,决而逐之,兼以养阴。”

同时,该书作者认为鼠疫病情万变,不能拘执一是,因此只列了用药范围而不列方,诊治者可临时权衡轻重以确定用药即可。作者选定的上焦用药为桑叶、菊花、薄荷、连翘、生石膏、知母、黄芩、二冬、丹皮、炒栀子、花粉、蒌皮、通草、银花、蒲公英、犀角、杏仁、川贝母、大青叶、板蓝根、紫花地丁、鲜竹叶;中焦用药为生石膏、生大黄、黄芩、炒栀子、莲子心、栝萎、知母、竹茹、川黄连、甘中黄、枳实、羚羊、丹皮、川郁金、龙胆草、滑石、牛黄、元参、竹播心、飞青黛、杭白芍、炒赤芍;下焦用药为生大黄、元明粉、芒硝、青黛、大生地、生牡蛎、栝楼仁、黄柏、知母、生鳖甲、桃仁、活蜜虫即土鳖虫捣汁。此外,还选定了紫雪丹和安宫牛黄丸等。

曹元森作《传染病八种证治晰疑》时,收录了《温疫辨证治要》的内容,并补入山西大同治疗鼠疫的经验方及加减法:“连翘三钱至五钱,银花三钱至五钱,知母三钱至五钱,炒栀子三钱至六钱,黄芩三钱至五钱,黄连二钱或三四钱,大青叶三钱至六钱,丹皮二钱至四钱,薄荷一钱至二钱,川贝母三钱至五钱,生石膏五钱,重可加至三四两,元参四钱至三四,竹叶四钱,菊花三钱,霜桑叶三钱,生军二钱至三四钱”。

以此方为基础,临证加减用药如下:“胸痞加溏瓜萎五钱至一两;口渴加生石膏、元参一两至三四两;目赤加龙胆草、青黛三钱至五钱;舌苔黄白或腻白,大便结者加生军四五钱;大便不通,或挟热下利,或大便脓血,或热结旁流,加元明粉或芒硝二钱至四五钱;溺黄短者,加车前子三钱至五钱;溺赤或不通者,加滑石三钱至五六钱;身有疙瘩项肿为发颐,面肿为大头瘟,加青黛三钱至五钱、蒲公英五钱至一两;谵语加羚羊角或犀角一钱至二三钱,或紫雪丹一钱至二三钱;神呆神昏则热入心包加安官牛黄丸一粒至二粒,若舌卷囊缩,手足瘛疭,病已危笃,法所不治,间亦有得愈者,则非大剂一日服三剂不可,略一迟疑则无及矣。”

(四)按六经论治鼠疫

按六经论治鼠疫,以袁仰山的《鼠疫纪实札记》和黄仲贤的《鼠疫非疫六经条辨》为代表。

《鼠疫纪实札记》为光绪年间广东医生袁仰山所作。他认为“核症所起各部位,有属各经之不同”,因此按分经症状选方用药吗,内容如下:

太阳经症状及用药:“核在耳下一穴,初起多耳凉耳热,脉象微浮,舌红苔白,用药以木通、生地、滑石、牛予、石葵为主。”

阳明经症状及用药:“核在耳下与人迎,印喉旁两大动脉,舌脉法诊此处。初起昏睡,脉洪大,舌苔黄,用药以刮篓根、芦根、连翘、栀仁、滑石、桃仁、小生地、绿豆、人中黄、生石膏、知母为主。”

少阳经症状及用药:“核在耳后两旁,初起见呕逆,脉弦,舌苔黄白而干,用药以熊胆、胆草、大青叶、青黛、马勃、薄荷为主。”

太阴经症状及用药:“核在两髀及腋下,初起乍凉乍热,手足稍冷,脉象涩,舌无苔,用药以连翘、银花、牛子、蝉退、苦桔、竹叶、川朴、小生地、桃仁、甘草、羌黄、绿豆为主。”

少阴经症状及用药:“核在胁下两穴及腰俞,初起烦躁,鼻息鼾,不能寐,脉微而细数,舌焦黑而渴,用药以地黄、麦冬、栝篓根、金钗斛、甘草、参叶、连翘、蓝根、桃仁、绿豆、荠苊为主。”

厥阴经症状及用药:“核在大腿两穴,初起呵欠,呕逆,气上撞心,脉弦小,舌或绛或黑干,用药以生地、桃仁、茅根、红花、赤芍、鳖甲、蓝子、蓝根、菊花、公英、青黛为主。”

由上述内容可见,袁氏所述多为腺鼠疫症状。除遵循以上六经辨证用药外,作者也强调要随症加减用药:“背寒加桂枝,心迷加栀子、牛黄,咽痛加元参,湿毒抽掣加地龙,呕吐加竹茹,胸满加川朴,头痛加竹叶,眼倦加菊花,瘼疯加羚羊角,阳亢加龟板,粪多防脱加牡蛎,痛加熊胆,不寐加白芍,小便多加龙骨、元参、丹皮。”此外,文中还载有免疫散、消毒核膏及鼠疫核症预防方等。

《鼠疫非疫六经条辨》为广东黄仲贤所著。“是书名曰鼠疫非疫者,以鼠疫乃鼠之患疫也,非疫乃人之病,而非疫也。”他认为鼠疫非疫,显然是错误的。黄氏将鼠疫核症“不拘患生何处部位,总以核色红白,核形大细,高低软硬,定为阴阳,”再按六经见症辨证用药。总以核的颜色、质地等定所患核症的归经:“核为毒症,起发本乎火气,高肿由于津血,故气盛则核坚,气虚则核软,津血足则核大,津血少则核细。太阳为寒水之经,核白而软;阳明为燥气之经,核白而坚;少阳为相火之经,核白而坚;太阴为湿土之经,核白而软;少阴上心下肾,心火之核红而坚,肾火之核白而坚;厥阴为木火之经,核浅红而坚。此六经核症初起之形色也。”

然后再根据六经寒热、脉象等见症,确定核症用药大法,“太阳宜疏皮肤之滞,佐以辛温;阳明宜开肌肉之滞,佐以甘寒;少阳宜转枢机之滞,佐以辛凉;太阴以培土为主,湿寒者热而燥之;湿热者寒而燥之。湿毒内盛者,从小便去之。手少阴宜清血脉之热,佐以成寒。足少阴宜补阴维阳,佐以纳气。厥阴宜消瘀清热,佐以软坚。”

著名医家张锡纯亦从六经角度辨证鼠疫,但与袁氏、黄氏不同,他只将鼠疫看作是少阴伤寒热证之剧者,本治少阴寒温之理,取少阴篇黄连阿胶汤之义,通变其方,立坎离互根汤治之:“生石膏三两(轧细)、玄参八钱、知母八钱、野台参五钱、生山药五钱、甘草三钱、生鸡子黄三枚,将前六味煎汤三茶盅,凉数分钟,纳鸡子黄分三次温服下。”

总的来说,按六经论治鼠疫之法较为保守,不可取,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医治疗疫病方法的多样性。

(五)李健颐发明新方二一解毒汤和二一解毒注射液

近代治疗鼠疫的诸多医家中,李健颐的成绩较为突出,他研制的二一解毒汤和二一解毒注射液,在近代中医防治疫病史上,具有重要创新意义。

1. 注重实践,创制二一解毒汤

1912年起,李健颐即在其父亲指导下,运用《鼠疫汇编》中的经验加减解毒活血汤开始治疗鼠疫。经过十数载临床实践观察,李健颐认识到,经验加减解毒活血汤一方,“化瘀解毒,是为最善,独惜无通络杀菌,且因柴葛之辛散,归朴之温燥也。是故或者有效,或者无效。”遂在罗芝园的基础上,将方中柴葛,改为荆芥、银花,将归扑改为紫草、渐贝。“以荆芥之成分,含有盐酸必林,功能直入血管,鼓动血中毒质,变化为汗。银花轻清疏表,且有解毒之能,合荆芥以为用,得相须相济之功。”“紫草以凉血解毒,渐贝以散结化滞。”又仿神犀丹治疗瘟毒斑疹之意,加入板蓝根,解血分之毒。

李氏还认为,汤药入口“先经肠胃之变化,然后散播于各脏腑,以间接于血管”,与西医注射鼠疫菌血清直接作用于血管相比,“服药之效,比注射为迟”,遂又加入雄黄、脑片二药,能助他药“引入血管,使诸药有先登之功,与注射之效,无不相埒。且雄片二药,杀菌防腐之力最强,故比解毒活血汤为灵。”由此得出二一解毒汤的“雏形”一一第一次方(名加减解毒活血汤),即“荆芥三钱,银花三钱,桃仁八钱,红花五钱,生地五钱,紫草皮二钱,板蓝根二钱,连翘三钱,甘草钱半,雄黄一钱,脑片八分,赤芍三钱。”

在第一次方的基础上,作者又经过十余载之临证,历次之加减变化,试验数百病人,始成一较为完善的治鼠疫良方,遂名其为二一解毒汤:“金银花(轻剂五钱至一两,重剂二两),连翘(轻剂三钱,重剂四钱),荆芥穗(三钱,热甚传里者,可除之),浙贝母(轻剂三钱,重剂五钱),紫草皮(轻剂二钱,重剂三钱至四钱),板蓝根(轻剂二钱至四钱),生石膏(轻二两至四两,重剂六两至半斤),赤芍药(轻剂三钱,重剂六钱),桃仁(轻剂四钱,重剂八钱),红花(轻剂三钱,重剂五钱),生地黄(轻剂五钱,重剂一两),大青叶(轻剂三钱至五钱、重剂六钱至八钱),正脑片(每剂五分至一钱),雄黄精(每剂一钱至钱半),鲜芦根四两熬汤作水煎药。”

在创制二一解毒汤的21次试验中,李健颐除依据自己临证试验效果外,还广泛汲取古今医家治疫的经验。譬如方中重用银花,是受王孟英结核方的启发,重用石膏,是受余师愚清瘟败毒饮及张锡纯等人善用石膏的影响。在第七次试验时,他还采用了时贤汕头郭韶九的建议。当时郭韶九运用李健颐所拟第一次方治疗鼠疫,认为“加大青叶五七钱,大黄三四钱,或用十两半斤之多,大泻其热毒,百发百中”,撰文发表于广州《杏林医学月刊》中。经过自己悉心考证,李健颐认为“郭君研究加此二味,诚有至理,实能匡愚所不迨”,遂加入大青叶、大黄继续试验。第二十一次试验时,特用鲜芦根煎汤煎药,“恃其清热利尿,兼壮心脏之作用,犹西医治热病,投退热剂,而兼服毛地黄酒、朔番斯酒等壮心利尿剂之意也”,则又参考了一些西医学知识。

经过如此反复实践而出的二一解毒汤,在用于治疗鼠疫时,作者仍强调要随症研究,对之进行加减,因为“鼠疫病证反复无常,尤当分别表里,虚实,血分,气分,及热伏于五脏,传于六腑,并胎前产后劳复食复,治疗各殊,用药有千里毫厘之谬。”“作者在书中不但详述了该方在3种鼠疫及45种兼证时的具体运用情况,又不厌其烦地列出了24种随证加减变化。

由此可见,二一解毒汤的发明和应用,每一步都是与作者的临床实践紧密结合在一起的。也惟有这样注重实践,才能创造出治疗鼠疫的有效方剂。

2. 改良剂型,发明二一解毒注射液

李健颐治疗鼠疫之创新之举,要数二一解毒注射液的发明。

李氏认为,在我国悠久的医学历史中,上古之时崇尚用针灸治疗疾病,而在汉代发明汤液之后,人们逐渐偏重汤液治病之法。而用汤液疗病,“不特服用艰难,且奏效迟缓,凡遇急症,屡有措手不及之患”,若“遇轻症,药苦不纳,尚可稍延时日,苟愚(笔者注:应为“遇”)热疫重症,危在顷刻,服药与不服药,即有生死关系,多半因其不能服药,即继为不治者,比比皆是”,可谓治疗上的一个缺点。

“今日西医发明注射,可补此弊,诚大有功于后世也”,他想,“西药既可制液,岂中药独不能哉?”中医若是一味地故步自封,不肯改良,“围于汤液一隅,因之注射归功于西医,故西医注射有一日千里之势,吾国医反成落后,诚为憾事。”“每有思将其汤方之煎剂,化为注射液,可以补救服药不及之弊。”

作者有感于此,遂潜心研究,用其发明的二一解毒汤,化制一种透明液体,以供注射,“经过若干试验,幸得告成,命名为二一解毒注射液”。据称,该注射液“能治鼠疫、癍疹、麻痘、猩红热、脑膜炎、狂犬病、霍乱、瘟毒等症,用法简单,奏效灵敏,又无副作用,与西药注射无相轩轾。”

该注射液的制法:用二一解毒汤全剂原方,将“方中脑片、雄黄末、生地黄三味取出后炖,其余各药研为粗末,贮入磁砝煎罐中,加灭菌蒸溜水四.O瓦,在温室中浸一夜,微火熬四小时,用布包绞榨,得浓汁药液,约二0.0瓦,去其残渣,以滤纸滤过,即得清净黄色透明液体。再贮入大玻璃化药量杯中,加入梅片、生地黄、雄黄末,杯面以玻璃片盖覆,放在砂窝里,外用冷水煮沸,连炖至玻璃杯中药液沸腾为度。再以滤纸滤过,去其不溶化之残渣,照前炖三四次,复以滤纸反复滤过,得清淡黑色透明液体,加温消毒,乘微热倾入玻璃瓶中,封塞固密,以供注射。”

此注射液的用法:“静脉筋肉均可注射。轻用一五-西西,一日二次,重症用二或五西西,日夜三四次,兼服调胃承气汤,连下四五次,即可退热而愈。若患霍乱,可代盐水之用,注射于大腿内侧,筋肉最厚之处,内服鄙制八宝万应丹,百发百中。”

作者还特别强调了注意事项,“注射此药之前,注射部位,须消毒清洁;注入药液,愈缓愈妙;药液新制为宜,陈久变质,用之有害。霍乱用时,药液宜炖热,与体温相等。”

二一解毒液的保存方法:“此药液制成之后,当乘微热时,例(笔者注:应为“倒”)于篮色玻璃瓶里,将瓶塞好封存坚固,放黑暗处,可保一二年不变。虽然,用时亦须斟酌,若见该药液变有混浊不清者,是药已变坏,实不堪用,倘误用之,则有生命危险。”

二一解毒液注射法,可分为静脉注射、肌肉注射两种方法。

静脉注射法,“先将注射针煮沸,消毒完善。然后将二一解毒液吸入针内,即将针头向上轻轻推出气泡,至气泡逐尽,药水泛出为止,就于手臂上膊弯曲青筋最粗之处,用碘酒消毒,另用橡皮带札打针处上部,并令病者捏拳着力,使血管澎涨,青筋突起,注射针与血管平行,略斜向上插入,见针内有血流出,是针已入血管,遂将所札橡皮带解去,缓缓将药液注入。注完后,针即抽出,针孔贴以胶布,每日注射一次,每次用二十ccm三十Cam。”

肌肉内注射法, “于大腿外侧,筋肉最厚之处,注射一次,用十Ccm,每日注射二次,或三次,以迄治愈。在病重者,每隔二三点钟注射一次,其用量可加至二到二五Ccm,并无危险。””

二一解毒注射液的发明应用,“不特可以补助服药不及之弊,且可启中药注射之新法,而抵塞西药之漏卮也。” 20世纪30年代, 李健颐的这一发明,在中医方剂剂型的探索方面,迈出了可贵的一步,开中医界之先路,确实具有重要的创新意义。

(六)冉雪峰对鼠疫的辨证治疗

冉雪峰认为“鼠疫为阴燥,阴燥体阴用阳,纯是一派热象。即兼外感,不可用辛温发表;且热虽甚,亦不可用苦寒涤荡。盖肺位最高,苦寒径走中下,未能中病,更深一层,则苦寒滞脾伤胃,土不生金,是自绝肺之化源”。

另外,冉氏对当时医家用活血化瘀方法治疗鼠疫之举,亦有不同意见。他认为:“肺主气,当治气分。倘邪未入营,开手即用连翘、红花、丹皮、桃仁之类,是凿空血管,引贼入室”。因此冉氏从治燥邪立论,认为鼠疫治法应遵循“清芳润透,不温不烈,不苦不燥,不粘不滞”的原则,进行选方用药。分别从气分、血分论治,立太素清燥救肺汤和急救通窍活血汤二方。

其一为太素清燥救肺汤,组成如下:“冬桑叶三钱,杭菊花二钱,薄荷叶一钱,瓜萎皮三钱,叭哒杏三钱,鲜石斛三钱,鲜芦根六钱,生甘草一钱,真柿霜三钱,津梨汁二茶匙。右十味,除柿霜、梨汁,以水三杯,微煮,以香出为度。 去滓,入柿霜、梨汁,温服。身热或入暮发热,本方薄荷再加一钱,或加麻绒八分六分,取微似得汗,去麻绒。”

此方适用于燥气拂郁之在气分者,冉氏认为:“桑叶、菊花、薄荷芳香轻透,清肺热解肺郁利肺窍,俾燥邪外泄皮毛,萎皮、杏仁利膈导滞,内气得通,则外气易化,石斛、芦根凉而不滞,清而能透,柿霜、梨汁柔润而不滋腻,甘草补土生金,和诸药解百毒,合之为清凉透表,柔润养液,绝不犯上,论各弊有热加薄荷麻绒者,肺合皮毛,开之以杀其势,勿俾久遏而令肺脏发炎也。”

第二方为急救通窍活血汤:“川升麻一钱五分,青蒿叶三钱,藏红花二钱,净桃仁三钱,犀角尖一钱,生鳖甲三钱,真麝香五厘绢包,鲜石斛三钱,鲜芦根六钱。右九味以水五杯先煮升麻等七味,令汁出,再入芦根石斛微煮五六十沸,去滓温服,外窍闭加麻绒一钱。如内窍未闭,去麝香;势缓,亦去麝香。得微似汗、微吐者愈。急刺足委中穴以助药力。”

冉氏认为“此方治燥邪拂郁,直袭血分,气血交阻,面目青,身痛如被杖打,肢厥体厥脉厥或身现青紫色,倘仅气分郁闭,未可误用,界限务以分明。”关于此方用药,冉氏解释到:“青蒿、升麻透达气分之邪,红花、桃仁透达血分之邪,犀角、鳖甲直入血分而攻之,石斛、芦根转从气分而泄之,而又加麝香以利关节,以期立速透达合之”,总以疏通气血为要务。

除此二方外,冉氏还认为仲景伤寒金匮中的一些方剂如麻杏石甘汤、竹叶石膏汤、麦门冬汤、白虎汤、葶苈大枣泻肺汤、桔梗汤、大黄牡丹汤、升麻鳖甲汤、升麻鳖甲汤去雄黄蜀椒,及汉唐后的一些方剂如千金麦门冬汤、 防风通圣散、银翘散、桑菊饮、俞氏清燥救肺汤、辛字润肺膏、生脉散、琼玉膏、外台桔梗白散、千金苇茎汤、泻肺丸、月华丸、王氏通窍活血汤等,均可辨证加减用于鼠疫的治疗中。对这些方剂中不适于鼠疫治疗的方剂,冉氏也逐一指出并作论述。

另外,当时社会上风行的一些治疗鼠疫的方剂如治疫奇方、鼠疫毒核消毒散、罗芝园的治愈鼠疫经验良方、专治鼠疫神效汤、雷击散、养阴清肺汤、神仙活命汤、归脾汤等,冉氏一一进行对之批驳。由于冉氏多从燥邪论治鼠疫,对这些方剂的批驳,有一定的道理,但因为每位医家在治疗鼠疫时,切入角度不同,因此辨证用药出现不同,也是应予以理解的。

需要指出的是,民国后期另一医家叶古红也从燥邪论治鼠疫,其立说多宗喻氏。在治疗上,叶氏认为:“燥在气分,即所谓肺炎性鼠疫,可取喻嘉言清燥救肺汤加减为治。燥入血分,即所谓败血性鼠疫,可取刘河间双解散加减为治,迨至燥邪泄尽,阴液未复,可取喻氏琼玉膏、 生脉散之类,以滋补为善后。”由其选方用药可以看出,他与冉氏的观点有相同之处。

除以上几位医家各自从不同的角度论治鼠疫外,徐相宸还著有“时疫用药法程”一文,将鼠疫的治法概括为内治九法,即芳香逐秽、以浊导浊、解毒、清热、活血行瘀、开内窍、通大便、通小便、通经络等几种;以及尚有外治四法,即取嚏、刮、刺、涂药等,主张内外治疗方法相结合治疗鼠疫。确定治法后,作者针对每一治法,确定了一些方药范围,以便于临证时灵活选用。如首列芳香逐秽治法,其用药又分轻重,具体为:

“豆豉、银花、花露(如玫瑰、佛手、藿香之类)、建兰叶、省头草。以上轻;水安息(早者亦可)、中国冰片(洋冰太热勿用)、杜麝香;古方诸葛行军散八宝红灵丹、拙制清凉八宝丹。以上重。皆可选用。”

徐氏治疫,与前面《温役辨证治要》相似,也只是确定治法和一些方药,并未确立成方,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纠正一些医家不经辨证乱用成方的弊病,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通过以上论述可以看出,近代医家对鼠疫的论治,在充分贯彻辨证论治的原则下,突出了辨证与辨病相结合的治疗特点。虽然各位医家治疗鼠疫的方法和用药不尽相同,有时甚至出现些许争鸣,如对罗芝园创立的治疗鼠疫的主方加减解毒活血汤等,有赞同的,亦有持否定态度的,体现了一种很好的学术争鸣氛围。

经过长期的探讨,近代中医对鼠疫的治疗方法日渐丰富,在当时西医西药治疗鼠疫还不很理想甚至是无药可用的情况下,对减轻鼠疫灾害,起到了重要作用。

六、近代中医对鼠疫的预防

关于鼠疫的预防,近代《鼠疫治法》、《论鼠疫之预防及其疗法》等中医著作中也有体现。

在最早的鼠疫专著吴宣崇的《鼠疫治法》 中, 即记录了一些防疫方法,如清洁居处卫生:“当无事时,庭堂房屋,洒扫光明,厨房沟渠,整理洁净,房间窗户,通风透气,凡黑湿处切勿居住”;“家中人不可坐卧贴地,奴婢小儿俱要穿鞋,农人亦宜穿草鞋,以隔地气”。掩埋死鼠:“闻近邻有鼠死,即要时时照察, 埋鼠掩鼻转面,勿触其气”。 药物预防: “宜时常用如意油拭鼻孔,以辟邪气”。 迁徙避疫:“疫势已急,即宜逃避,得大树下阴凉当风处为妙(树下避疫,外夷法也。验之,本地屋在树下者俱平安)。或泛舟水上尤妙,否则居近水当风处亦佳。” 吴宣崇将防治鼠疫总结为:“居要通风,身勿粘地,药取急泻,食戒热滞”。 从以上预防方法不难看出,吴宣崇氏的预防措施,多是来自经验的简单总结。

其后的医家不断增补,逐渐形成了较为完备的预防鼠疫方法。其中,福建名医吴瑞甫的《论鼠疫之预防及其疗法》 为主要代表。吴瑞甫对于中西医学,均有较高造诣,并致力于中西医学的会通。20世纪20年代,厦门鼠疫流行时,吴瑞甫曾在回春医院研究防疫及治法,全活甚众。其预防鼠疫措施,颇为全面。

吴瑞甫将鼠疫的预防方法总结成十条。他认为既然老鼠为鼠疫的罪魁祸首,因此“欲正本清源,当以扑灭鼠族为第一方法”。他大力提倡养猫、捕鼠;食物应“阻瓦器固密收藏”、以免被疫鼠玷污;第四杀灭衣虱及跳蚤,“病人衣虱,死鼠跳蚤,为疫症传染之两大原因”,因此,应仿西国防疫方法,杀灭衣虱跳蚤, “凡疫者衣服被席,须用汞绿强盐水灭其疫毒。即病者死后,其室内墙壁,须全以白灰恶之”,“其以西国臭水洗衣晒地者,亦即为杀灭虱蚤及疫虫之方法。”

第五条安置死鼠:“人家偶发现死鼠,即宜将多量臭水洒满鼠身,因此足令跳蚤及微虫一切死灭也。其死鼠仍须掘土埋之,以免秽气传染。”

关于清洁卫生,吴氏总结得亦较为详尽:“睡房与衣服床被及身体,皆须随时洗洁,食器食品,尤宜加意。庶免粘染疫毒,病室之布帘地毯睡衣,及一切应用物、除应需用外,概宜另置别所,既免障碍,亦免日久成为留疫之具,有时不焉已须入病室,用灭疫水洗净口鼻为要。”

至于居处,吴瑞甫氏除强调宽敞通风外,还指出:“一切地板门窗等件,皆宜随时洗刷,墙壁扫生石灰水,不可逾时不净,愈勤洗则愈妙。不可聚处多入,欲多得清净故也。沟渠渗井水槽等处,皆须小心察看。勿使渍积。其有秽物浸渍者,亦宜留心整理。秽物迁延时,一切人等皆应速避。或先以消毒水洒之。”

吴瑞甫还指出了疫症流行时,隔离的重要性:“凡鼠疫发生,无论何处,皆宜隔绝行人来往,迂道以避为宜。疫地人家,勿以庆吊宴集宾客,庶免陷人危险。”

在预防方法之外,吴瑞甫还记述了四种消毒方法:

一为薰蒸法,“拟用硫磺、鬼箭各酌量为末,以小烘炉起炭火,置瓦片炉上,然后下前药朱,加热令出烟,将窗户紧闭,务使药烟无处不到,方能尽杀其毒。”二为洒地法:“西医臭水最能杀虫,以臭水洒地,令虫虱净绝,并洗器物及衣服”。三为日光消毒法,指出“鼠疫菌对于干燥,非常薄弱,晒于直接日光下三四时后必死。 故衣被器具,宜常晒曝,房屋能引入日光透入,便能消毒于无形。”四为皮肤消毒法,他认为“疫症盛行之际,肌表慎防损伤,指尖各处常洗消毒药水, 以免传染。”

吴瑞甫关于鼠疫的预防方法等,着重强调消灭传染源、隔离病人等,这些措施在预防鼠疫中,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吴氏的这种认识,集中代表了近代中医积极进取,中西互参防治鼠疫的奋斗精神。

综上所述,近代中医在认识和防治鼠疫的过程中,于混乱的疫病名称中,最早确立鼠疫病名;对鼠疫的认识和诊断,除继承运用传统的病因病机学说和诊断学知识外,积极汲取西医学的相关知识并将之运用于实践中,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中医认识疾病和防治疾病的能力。 中西互参, 在中医预防鼠疫方面亦有体现。

至于鼠疫的治疗,由于西医对之基本上没有太多行之有效的方法,近代中医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这一时期,辨证论治的治疗原则仍被广大医家遵循,同时在治疗鼠疫过程中,许多医家也贯彻了西医辨病与中医辨证相结合的原则,取得了较好疗效。近代中医对鼠疫的防治,大大丰富了近代中医防治疫病史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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