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的论文都是思想结晶，中国还会有那么多论文吗？

 

最近辽宁大学副校长和广州中医药大学校长涉嫌论文抄袭剽窃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使我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则报道，说的是中国的学术论文数目已经在世界各国中名列前茅。如果论文数目可以代表一个国家的学术水平，那么中国岂非已是一个学术大国甚至是学术强国了？！然而最近这两起“大人物”的论文抄袭剽窃事件恰似给国人击一猛掌，击碎了“学术大国”的幻影。我不知道那些一向热衷于追求论文数目的领导者和管理者对此作何感想：是继续采取鸵鸟政策不顾论文质量一味追求论文数量呢？还是冷静下来进行一番反思？不过只要考核的标准没有变，前者的可能性就远远大于后者。

学术论文作为思想的结晶，似乎是不言而喻的。既是思想的结晶，就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要经过长期的积累和艰苦的探索。写作论文的目的本是追求真理而非追求利益，利益只是副产品而非必然结果。利益对于研究者也许能成为进一步探索的手段（增强了研究的物质基础）而非最终目的。不要把目的与手段相互颠倒了。而论文数目的大量增加，恰恰是这种颠倒的反映。

在现实中，论文已成为追求利益的工具，探索真理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原因在于，我们的制度是，发表论文与各方面利益是挂钩的。这就造成了种种怪现象。首先是某些领导者和管理者对论文的内容并不感兴趣，他们关心的只是论文的数量以及发表的刊物级别，这样当然就不会在意论文的失误和缺陷，甚至要竭力掩盖它们。其次是，少数有创新性的论文被淹没在大量平庸的论文之中，并未引起学术界足够的重视，从而造成论文好坏一个样的情况，打击了那些潜心于学术创新的作者，鼓励了那些平庸论文的制造者。最后，但并非最不重要的，大学老师写作论文的情况被学生看在眼里，使他们也如法炮制，追求的是论文如何能“过关”而非创新。许多学生其实是能写出好论文的，但好论文又怎么样呢？与那些蒙混过关的论文有什么区别呢？这就是所谓的“非不能也，是不为也”。这些年来，研究生学位论文质量的下降，与此密切相关。

长此以往，我们国家的学术水平不仅不会因论文数目的增多而提高，反而会因此而下降。学术水平下降的表现之一就是论文的抄袭和剽窃，而且这还牵涉到学术道德的问题。反过来说，以论文质量为考核标准当然会遇到很多困难。最大的困难莫过于缺少高水平的、认真评阅论文的专家；同时也缺少高水平的、能排除非学术因素干扰的编辑。这两种人的劳动可谓是无名英雄的劳动。可是在一切以利益为衡量标准的当下，这两种人是不多见的。与其认真为别人看论文，还不如自己写论文；与其不谋私利地发表高质量的论文，还不如发表平庸的论文自己却能从中获利。如果不解决这两种人缺少的问题，就难以做到以论文质量而非论文数量作为考核的标准。如此则论文抄袭剽窃现象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大量的论文既不能成为思想结晶，就只沦成为文化垃圾！

 

（2009年7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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