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信息

标题：Exposure ecology drives a unified understanding of nexus of natural ecosystem, exposure and health.

期刊：Ecosystem Health and Sustainability

时间：2024.1.12

作者：Zhaowu Yu*, Gaoyuan Yang*, Tao Lin, Bin Zhao, Yaoyang Xu, Xihan Yao, Weiyuan Ma, Henrik Vejre, and Bin Jiang

导读：复旦大学环境系余兆武研究员发表理论综述论文，系统性阐述了暴露生态学的理论框架。论文首先明确了生态暴露（Ecological Exposure）与暴露生态学（Exposure Ecology）的定义；并利用坐标系的四个象限提出了暴露生态学的研究范畴；接着指出了暴露生态学连接健康的主要路径；进一步总结了暴露生态学以形成机制和调节机制为核心的理论基础。最后，研究阐述了暴露生态学与其他相关学科的关系，以及未来需要关注的关键问题。这项研究奠定了暴露生态学的基础框架与核心内容，推动形成了暴露生态学的发展。

研究摘要

生态科学与暴露科学在对健康问题日益关注的世界逐渐交叉渗透。过去大量研究已经证明，暴露于（城市）自然生态系统（定义为生态暴露）对健康有积极效应，提供了比处理疾病这种“下游健康”后果更有效的（上游）预防措施。此外，生态环境与健康领域研究范式逐渐从聚焦环境污染物环境暴露对健康负面效应到关注自然（城市）生态系统提供的积极健康效应的范式转变。然而，目前仍然缺乏一个整合自然生态系统、生态暴露和健康之间关系的统一框架。因此，本文提出了一个新的框架——暴露生态学（Exposure Ecology），并以此为基础对相关研究进行综述。文章提出暴露生态学的研究领域和范畴包括主体—现实、客体—现实、主体—虚拟和客体—虚拟维度，并且过去所有研究都可以涵盖在这个坐标系内。在此基础上，文章分析了不同维度的研究趋势与不足，并解释了生态暴露对健康的影响路径，包括减少、恢复、提升能力和潜在危害。此外，本文还讨论了暴露生态学理论框架形成的理论基础，以及暴露生态学理论体系下的理论推测、内涵及其与其他相关学科的关系。简而言之，暴露生态学理论体系可以作为理解自然生态系统、生态暴露和健康之间的关系“上游健康”的统一框架。

关键词：自然生态系统；生态暴露；暴露生态学；健康效应；前沿综述

核心内容图文摘要

1. 引言

人类花了数千年的时间来适应自然环境。然而，自从工业化和城市化以来，人类与自然的联系（包括接触的方式和频率）明显减少，这对人类健康造成了显著的负面影响。同时，人们普遍认为，接触（城市）自然生态系统（例如森林、草原、河流和公园）有益于身体、心理和社会健康和福祉。例如，它可以缓解疾病（即焦虑、多动、抑郁和2型糖尿病）、降低全因死亡率、增强免疫功能、改善空气质量、减少接触高温和减少噪音、增加居民归属感、促进社会健康，也是实现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的重要基础和组成部分。

自然生态系统对健康的益处自古以来就得到了关注，甚至是19世纪欧洲和北美城市公园运动的推动力量之一。然而，当时人们对其潜在机制知之甚少，也缺乏严格的科学证据。20世纪中叶以来，由于对非传染性疾病（NCD）发病机制认识不足，发达国家（以及近几十年来的发展中国家）非传染性疾病（NCD）患病率不断增加。除了“西方饮食”和久坐生活方式等综合效应外，卫生（Hygiene）、老朋友（Old Friends）和生物多样性等假设也被提出来解释非传染性疾病的兴起。因此，自然生态系统（及其生物多样性）、非人类生物与健康之间的关系已成为生态-地理-公卫-景观等领域日益关注的重要前沿课题。生态系统是指在一个特定环境内，相互作用的所有生物和此一环境的统称，被广泛认为是人类健康的基础并且是相互依存的。正如Maller所说，在更广泛的环境背景下，自然生态系统，或者说“自然处方”（nature prescription）有潜力帮助以预防性方式解决“上游”健康问题。因此，（城市）自然生态系统、生态暴露和健康之间的关系日益受到学术界和政策制定者的关注。然而，尽管过去学者提出了相关概念框架来理解自然与健康之间的关系，也基于大量具体案例从多个维度进行了探索，但是仍然缺乏一个统一的框架来整合和理解这种联系。

因此，为了应对生态科学与暴露科学在日益关注健康的世界中逐渐交叉和渗透这一趋势，以及生态环境与健康领域研究范式逐渐从聚焦环境污染物环境暴露对健康负面效应到日益关注自然（城市）生态系统提供的积极健康效应范式转变（类似于心理学从传统心理学到积极心理学研究的范式转变）。本文提出了一个统一的框架——暴露生态学（Exposure Ecology）——以系统加深对（城市）自然生态系统、生态暴露和健康之间关系的理解。并且，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文献综述，基本逻辑如下：首先介绍和定义暴露生态学理论的基本概念，例如生态暴露（Ecological Exposure）和暴露生态学（Exposure Ecology），然后阐述暴露生态学的范畴、路径和理论基础。随后，我们讨论了暴露生态学与其他相关领域的联系以及未来发展方向。这一研究逻辑不仅可以全面展示相关研究的前沿和进展，而且可以通过批判性分析和富有洞察力的论述进一步增长读者的知识。

2. 暴露生态学

定义、研究范畴、路径与理论基础

2.1 定义

在定义和构建暴露生态学之前，我们首先区分了相关概念，然后将生态暴露定义为个人或群体与自然生态系统的暴露量（幅度、频率和持续时间）。必须指出的是，虽然自然生态系统的定义和类型是明确的，但我们在这里将人类创造的能够通过自身调节能力维持系统平衡的生态系统视为（城市）自然生态系统。此外，利用暴露组的概念，我们将个体从胚胎到生命末期的各种生态暴露定义为生态暴露组（eco-exposome）。

随后，我们将暴露生态学（EE）定义为一门用于理解（城市）自然生态系统、生态暴露和健康之间的关系的跨学科的理论框架，研究个体或群体与自然生态系统的生态暴露过程与机制，探索健康效应的原因及路径，以达到增进人类（生物体）健康与福祉的交叉科学。暴露生态学的这个定义和研究范围涵盖了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物种。同时，我们认为狭义上暴露生态学主要关注人类物种对（城市）自然生态系统的暴露及其对健康的影响。

2.2 研究范畴

为了以逻辑和结构化的方式阐述暴露生态学的研究范围、现状和趋势，我们提出了一个包括主体—客体（Y轴）和现实—虚拟（X轴）维度的轴框架（图1）。基于这个坐标框架，暴露生态学的研究范畴可以分为四个领域（和跨领域）：“主体—现实”、“客体—现实”、“主体—虚拟”和“现实—虚拟”，所有过去相关研究都可以被这个坐标框架所涵盖，这也是暴露生态学的主要研究范畴。

图 1 暴露生态学——将自然生态系统、生态暴露和健康以及四个研究领域（主体—现实、客体—现实、主体—虚拟和客体—虚拟）联系起来。主体是指与（城市）自然生态系统接触的个体或群体，客体是指（城市）自然生态系统的客观空间格局。虚拟是通过虚拟现实（VR）、增强现实（AR）&元宇宙等虚拟现实技术呈现的自然生态系统，而现实是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城市）自然生态系统。这个坐标框架可以涵盖所有过去相关研究。

2.2.1 主体—现实维度

该领域主要关注暴露于现实自然生态系统的个人或群体的健康影响。事实上，在这一领域已经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人们普遍认为这种关系的潜在机制是复杂的，可能通过各种途径和机制产生影响，其中一些途径和机制具有协同效应。剂量-反应关系一直是该领域的热门话题，一些研究甚至发现可能存在最佳暴露时间阈值。然而，目前的研究并没有清楚地揭示多少时间的绿地暴露足以引发健康效益，以及健康效益是否会随着暴露时间的增加而保持不变或减少。但不可否认的是，绿地暴露的持续时间与健康效应密切相关，这可能反映了一种“阈值”效应。此外，目前大多数研究从“静态”角度分析居民生态暴露对健康的影响。然而，随着对个体的日益关注，研究人员开始意识到这种观点存在很大的缺点，因为个体活动的动态差异往往决定了生态暴露的程度。因此，随着新技术手段（如街景和深度学习技术）的发展，近年来研究逐渐从“静态”转向“动态”。

2.2.2 客体—现实维度

该领域研究已经从探索个人或群体绿地暴露对健康的影响转向测量绿地的客观空间格局（如组成、配置和空间格局等），并在此基础上探讨其对健康的影响。对这一界面的研究包括两个层面：（1）生态暴露与特定疾病的研究，具有显著的环境流行病学研究属性；（2）自然生态系统最优空间格局与潜在居民健康效应，具有显著的地理空间分析属性。例如，余兆武（2023）等人提出的“绿地暴露不平等指数”等空间分析。

2.2.3 主体—虚拟维度

随着虚拟现实（VR）技术的发展，该领域的研究近年来刚刚出现，研究逻辑类似于主体——现实领域，研究暴露于虚拟（城市）自然生态系统（技术自然technological nature）的个体或人群的健康影响。相关研究已被探索，例如Hedblom等人使用多感官虚拟实验来分析建筑环境、城市公园、湖泊和森林对生理压力恢复的影响，并发现接触虚拟公园和森林可以显著降低压力。然而，在这一领域仍有许多问题需要进一步回答。比如虚拟生态暴露是否有积极的健康影响？虚拟生态暴露对健康的影响机制是什么？动态和静态虚拟生态暴露对健康有区别吗？

2.2.4 客体—虚拟维度

这一领域的研究很少被报道，这意味着这一领域的问题可能是暴露生态学框架内未来研究的前沿和重要方向。随着数字孪生（DT）、元宇宙等技术的发展，该领域的研究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暴露生态学的前沿。因此，研究应集中在一个最佳的虚拟自然生态系统空间模式是否能实现最佳的健康效果，以及多感官对健康的影响应进一步探索。

此外，众所周知，提出理论概念和框架（学科）的最重要的价值之一是可以在此基础上进行理论推测。基于此，本文引入了生态幅（生物体能够生存和发展的环境条件的极限）的概念，根据之前的研究并结合虚拟（例如通过VR和DT技术）和真实维度，可以制定一个理论假设（图2）。这被称为“最佳暴露生态幅（OEEA）”，可以实现最佳的健康效果，如a1-f1-H-f-a（点H是虚拟和现实各占50%）范围所示。这种OEEA是指一个人或一个群体在一定时间内，一半时间暴露在真实的自然生态系统中，一半时间暴露在虚拟的自然生态系统中，可以获得最佳的健康效益。此外，可能还有另外两种理论推测，即（1）‘p1-t-w’曲线，点t是实现最佳健康效益的阈值范围，这意味着虚拟生态暴露对健康没有影响；（2）‘w1-t1-p’曲线，t1点是达到最佳健康效益的阈值范围，我们认为这是有争议的，不符合实际情况。

图 2 最佳暴露生态振幅理论假设图。“a1-f1-H-f-a”范围是“最佳暴露生态振幅（OEEA）”，点H可能实现最佳健康益处。另外两个理论推测：“p1-t-w”和“w1-t1-p”曲线，点t和t1是实现最佳健康效益的阈值范围

2.3 生态暴露健康效应路径

生态暴露促进健康的路径是暴露生态学关注的核心。在暴露生态学框架下生态暴露促进健康的路径包括降低（通过缓解）、恢复（通过恢复）、促进（通过促进）能力和潜在危害。此外，个体特征和社会文化背景的两个调节因素在所有途径中都起作用（图3）。简而言之，暴露生态学的路径图反映了生态暴露与人类健康和福祉之间的逻辑关系。

图 3 暴露生态学的途径，包括降低、恢复、促进能力和潜在危害。主持人包括个人特征和社会文化背景在所有途径中发挥作用。

2.3.1 降低能力

（城市）自然生态系统具有多种降低健康风险的能力。本文简要描述了（城市）自然生态系统减少热量、噪音和空气污染暴露的能力。（1）减少暴露在高温下。随着全球气候变化和城市化，极端天气事件（如热浪）将变得更加频繁，这将极大地影响人类健康（发病率和死亡率）。由于其蒸散和遮荫效应，（城市）自然生态系统，如森林，尤其是在城市地区，会产生影响周围地区的冷却效应。因此，未来研究通过合理的规划减少热量暴露，让城市居民平等获得城市自然生态系统的冷却服务至关重要。（2）减少暴露在噪音中。噪音会导致身体和心理健康问题。一般来说，城市自然生态系统可以通过两种方式缓冲人为噪音的影响：物理上减少噪音暴露（声学）和缓冲对噪音的压力反应（心理学）。事实上，与隔音相比，心理效应可以提供更好的健康益处。因此，噪声可能是（城市）自然生态系统与健康之间的重要因果途径，未来迫切需要对噪声暴露进行进一步的流行病学研究。（3）减少暴露于空气污染。暴露在空气污染中对健康有显著的不利影响。一般认为城市自然生态系统中的空气污染物浓度较低，对此的解释是大多数主要污染物没有排放到城市自然生态系统中，植被也可能通过沉积可以有效去除大气污染物。然而，绿色植被也是生物挥发性有机化合物和二次有机气溶胶的重要来源，这进一步导致大气污染。

2.3.2 恢复能力

恢复能力的途径是指通过响应各种需求和关注来适应削弱的能力。支持这些项目恢复的环境可以称为恢复性环境，注意力恢复理论（ART）、压力恢复理论（SRT）和前景—避难所理论（PRT）是建立恢复性环境的基本理论。据推测，在一定时期内，暴露在恢复质量相对较高的环境中的个人或人群将积累并实现更大的健康益处。近几十年来，许多实验研究探索了单一、特定暴露于（城市）自然生态系统的恢复效果。除了缺乏探索这一途径的研究之外，有必要进行深思熟虑的研究，以解决“更具恢复性的相遇”的组成部分（即相遇的频率、持续时间和类型）的相对贡献。

2.3.3 促进能力

与恢复能力相反，促进能力强调深化或加强满足日常需求的能力（积极的），而不是恢复枯竭的资源。关于促进能力，（城市）自然生态系统提供了许多能力，如鼓励体育活动，促进社会互动和社会凝聚力，超越的体验，地方依恋和认同。

2.3.4 潜在危害

生态暴露对健康有很大的好处，但也有潜在的不利影响。本文简要描述了生态暴露的潜在危害。第一，微生物造成的潜在危害。例如，暴露于导致人类疾病的传染性病原体和传染病以外的微生物；第二，过敏原和挥发性有机化合物（BVOCs）造成的潜在危害；第三，与野生动物接触造成的潜在伤害；第四，一些（城市）自然生态系统可能因忽视或照明不足而成为犯罪的温床，对社区安全产生不利影响。必须注意的是，这些潜在的危害通常是单独或同时发生的。

2.4 理论基础与基础理论

理论框架的产生和发展依赖于坚实的理论基础和基础理论。暴露生态学的理论基础主要包括形成机制和调节机制两个维度。形成机制回答了暴露生态学形成的原因（why），包括进化生物学、进化心理学和环保主义。调节机制回答了暴露生态学对健康（how）的机制和原因，包括直接、中介和扩展机制，分别对应于因果关系、相关性和关联性（图4）。

图 4 暴露生态学的理论基础，主要包括形成机制（进化生物学、进化心理学和环境论）和调节机制（直接、中介和扩展），从Why到How维度。

2.4.1 形成机制

2.4.1.1 进化生物学

进化生物学是达尔文进化论之后出现的生物学分支，研究产生地球生命多样性的进化过程（自然选择、共同血统、物种形成）。在人类背景下，进化以人类的生活史为中心，因为人类从祖先灵长类动物中分离出来，并与自然产生适应性协同作用。正如Seymour所描述的，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进化生物学非常关注文化—遗传相互作用以及这两个固有系统如何与生活方式和饮食选择相关联，如基因——文化共同进化。Gual和Norgaard还提出了一个整合生物物理、生物和文化系统的概念框架，从共同进化的角度概述了自然和人类的适应。

一些众所周知的例子包括由于缺乏微生物暴露而增加的过敏性疾病的易感性，乳糖耐受性增加，以及人类对农业营养的生理适应性。必须指出的是，有些人认为，不可能假设所有的进化机制都可以转移到其他领域，在这些领域，基因组无法快速进化以满足现代生活方式和饮食的要求。然而，其他人认为人类并没有完全逃脱生物进化的机制。此外，自人类世以来，人类已成为影响生物进化（包括人类自身）的重要力量，如应对传染和非传染性疾病、环境污染和气候变化。总的来说，考虑到进化生物学的基础研究问题及其与健康的密切关系，进化生物学是暴露生态学形成的重要理论基础。

2.4.1.2 进化心理学

进化心理学作为暴露生态学形成的重要理论基础，严格来说也起源于达尔文的进化论，试图识别哪些人类心理特征是进化适应的。进化心理学认为，人类为了在艰难复杂的生存环境中生存，维持自身的适应和繁殖，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形成了各种神经回路。从进化的角度来看，所有类型的人类心理机制都源自这些神经回路。

具体来说，该领域提出了许多与暴露生态学形成相关的假设和概念，以描述人类与自然生态系统的连通性。其中，亲生命假说（Biophilia hypothesis）对进化心理学的贡献最突出，它提倡对自然环境的本能审美偏好和与其他生物的潜意识联系。亲生命假说的基础是，人类对自然依恋的来源超越了表面的细节。亲生命假说之父从遗传学和生物学的角度分析了人类接近自然背后的原因，并认为人类DNA是这样编码的，因此接近自然是与生俱来的。事实上，很多证据表明人类更喜欢一个以自然元素为主的环境，以及接触（城市）自然生态系统会对健康，尤其是精神健康产生重大影响

2.4.1.3 环保主义

虽然原始的环保主义观念在人类文化中广泛存在，但现代意义上的环保主义是在工业革命之后形成的。工业化和随后的城市化改变了人类与自然生态系统的关系，导致了人类与自然之间的一系列冲突。因此，环境保护主义作为人类对破坏自然的一种反映，可以被广泛地定义为一种意识形态或社会运动。

作为一种新思想，环境保护主义植根于深层生态学（ Deep Ecology）、盖亚假说（GAIA）和可持续发展（SDGs）等概念。这些概念促使人类将权力转移到保护自然系统上，保护行为——如生态恢复和栖息地保护——可以被称为“紧急亲生命”，是在环境灾难发生前表达对自然亲和力的有意识冲动。暴露于（城市）自然生态系统的健康益处逐渐被认识到，环境保护主义成为暴露生态学形成的重要理论基础。

2.4.2 调节机制

2.4.2.1 直接机制

在暴露生态学的调节机制中，直接机制讨论了生态暴露与健康之间的因果关系。更具体地说，我们认为微生物是维持生态暴露对健康影响的直接原因。在特定发育窗口期与自然环境中的微生物和其他抗原接触可能会改变人类一生的免疫功能。此外，一些基于微生物的假说，如卫生假说、老朋友假说等已被提出，以强调微生物和微生物组的重要性。此外，生态系统中土壤、植物和大气的微生物群都对健康有直接的因果影响。因此，我们建议在未来更多地关注“土壤—植物—空气”界面的微生物组及其相互影响，以确定生态暴露和健康之间的因果关系（图5）。必须强调的是，微生物组和基于微生物的理论假设对于揭示生态暴露健康机制是必不可少的，也是暴露生态学调节机制中需要进一步探索的最重要部分。

图 5生态暴露和健康之间的直接机制：土壤—植物—空气传播的微生物群和健康之间关系的示意图。

2.4.2.2 中介机制

中介机制以ART、SRT和PRT为基本理论，探讨了生态暴露与人类健康之间的相关关系。具体来说，本领域认为过度集中会导致“定向注意力疲劳”，接触（暴露于）大自然可以恢复定向注意力的能力。根据ART，当一个人体验到环境的四种恢复品质（魅力、远离、范围、兼容性）时，他们可以恢复他们疲惫的直接注意力。SRT认为，自然环境通过促进压力恢复来促进人类健康，压力缓解本身既是一种健康益处，也是其他健康益处的潜在中介机制。事实上，无论是关注短期还是长期指标，结果都是一致的；也就是说，暴露在（城市）自然生态系统中可以减轻压力。

PRT建立在寻找机会、感知和获取视觉信息、寻找机会（前景）和庇护所、保护以及可以藏身的环境（避难所）的理念之上。PRT认为，一个有清晰视野和藏身之处的环境可以显著提高个人恢复健康的能力。虽然这种“看到别人却不想被别人看到”的本能在现代社会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价值，但它深深地影响着人们的行为和意识。它的印记是在理解和评价环境的过程中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反映出来的。因此，PRT、ART、SRT和相关的分析工具可以作为理解EE调控机制的调节者。

2.4.2.3 扩展机制

扩展机制从关联的角度探讨了相关理论对暴露生态学调控机制的影响（关联只是提出了一个假设，比如一个共同的原因，但并没有提供证据）。虽然微生物被认为是生态暴露和健康影响的主要原因，但还有许多其他原因导致健康影响。很明显，人类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或多感官）是相互联系的，并影响人类健康。因此，多感觉理论及其健康效应也是全面拓展EE调节机制的重要理论基础。此外，赵景柱最近提出了一个新的理论框架，景感生态学(Landsenses Ecology)，以整合自然元素、物理感觉、心理感知、社会经济观点、过程风险和相关方面，实现可持续发展。重要的是，它强调了物联网（IoT）技术在基于景感生态规划和管理中的作用，这也可以成为理解暴露生态学调控机制的重要关联基础。

3. 进一步讨论

3.1. 与相关学科的联系

暴露生态学不是独立于生态学的其他分支，而是与它们相辅相成，有自己独特的属性。这里我们主要讨论生态学的分支和与暴露生态学密切相关的部分。（1）暴露生态学和景观生态学。景观生态学是对一个区域内生态系统之间的模式和相互作用以及相互作用影响生态过程的方式的研究。因此，景观是暴露生态学的基本支持单元，景观生态学的关键概念和方法，以及景观生态学中使用的具体分析方法可以用于暴露生态学。（2）暴露生态学与生态系统服务。生态系统服务与暴露生态学存在异同之处。首先，生态系统服务是生态系统的基本属性，而生态暴露的健康益处是自然生态系统的独特属性之一。第二，一个（城市）自然生态系统是否被居民暴露，是区分它是否是生态系统服务的基本标准。第三，生物多样性是自然生态系统的基本属性，也是暴露生态学体系下生态暴露对健康有益的重要特征。因此，生态系统生态学是暴露生态学的另一个重要基础和主要贡献者。（3）暴露生态学与人类生态学。人类生态学研究人与其环境之间的关系，人类生态学中的环境通常被视为一个生态系统。虽然人类生态学中健康的社会生态学模型等概念使我们能够探索生态系统和健康之间的关系，但是暴露生态学中连接生态暴露和健康的路径加深了我们对（城市）自然生态系统、生态暴露以及健康和福祉的因果关系的理解。

3.2. 下一步研究重点

（1）多元化和公平。大多数关于生态暴露和健康的研究都是在高收入国家进行的。因此，必须进一步探索过度暴露的模式和机制，如文化和社会背景、不同的人口群体和族裔群体。在这方面，我们认为生态暴露可以从更全面的角度扩展到社会生态暴露（socio-ecological exposure）。（2）数据、方法和效应。例如，几乎所有以前与暴露生态学相关的客体-现实领域研究通常都将周边的植被归一化指数等作为代理指标，对于这种“简单”的暴露代理没有标准化的定义，也缺乏对剂量反应关系和阈值效应的理解。此外，应采用测量健康影响的方法，以帮助理解现实和虚拟维度中生态暴露的机制和因果关系。此外，应该考虑远程耦合理论框架下生态暴露的健康影响如何降低整体社会医疗保险支出、减轻财政负担和促进可持续社会发展（SDGs）。（3）政策、实践和实施。暴露生态学研究必须支持政策和规划，相关政策研究也是暴露生态学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暴露生态学理论与健康城市规划实践的有效结合将是一个基础和前沿的研究课题。

4. 总结

无论是从历史上朴素认知还是从目前的证据来看，暴露生态学为应对一系列健康挑战提供了有益的理论与工具框架。生态暴露为人类健康预防和治疗提供了（上游）路径，是比简单处理下游健康（传统医疗干预）更有效的方法。因此，为了统一理解并以预防的方式解决“上游”问题，我们提出了一个统一的新兴框架（跨学科）— 暴露生态学，以充分理解（城市）自然生态系统、生态暴露和健康的耦合关系。

暴露生态学的研究范畴包括主体—现实、客体—现实、主体—虚拟和客体—虚拟维度，所有先前相关研究都可以被这个坐标涵盖。生态暴露对健康的途径包括减少、恢复、促进能力以及潜在危害。暴露生态学的理论基础包括形成（进化生物学、进化心理学、环境论）和调节（直接、中介和扩展）机制。虽然暴露生态学仍处于起步阶段，许多问题需要进一步解决，但我们相信它可以成为一个有意义的框架，可以促进对（城市）自然生态系统、生态暴露和健康之间关系的统一理解，并有助于实现SGDs愿景。

补充材料:关于相关概念的区分

暴露生态学的提出是为了充分了解（城市）自然生态系统、生态暴露和健康之间的关系。因此，首先必须明确（城市）自然生态系统、暴露、健康的定义及其与其他相关概念的异同。首先，许多先前的研究和途径都考虑了自然与健康的关系，因此澄清自然与自然生态系统之间的差异尤为重要。一般来说，“自然”这个词很难定义，是一个难以捉摸的抽象概念——“是一种心理建构而不是一个具体概念”，而且大多是与人类相对立的概念。尽管如此，也有人提出了一些自然的定义来理解自然与健康的关系，例如一个广泛使用的定义是自然是指人们通常可以感知的非人类的物理特征和过程， 包括动植物群的“生命本质”，以及静水和流水，以及构成这些并显示地质过程影响的景观。因此，自然和自然环境（很少或没有明显人类存在或干预证据的环境）有很大的重叠。其次，城市自然、绿地（即用植被归一化指数NDVI衡量的绿色度）、蓝色空间、绿色基础设施和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等被广泛用于探索（基于案例研究的）与人类健康的相关性，但与自然概念相似（甚至更少），这些概念缺乏明确的边界和科学内涵。尽管在这篇批判性评论中，我们将城市自维持系统（如城市森林）视为城市自然生态系统。

最近，有学者提出了一个将生物多样性与人类健康联系起来的概念框架。尽管生物多样性的概念有一个明确且广泛接受的定义（所有来源的生物体之间的变异性，其中包括陆地、海洋和其他水生生态系统及其所属的生态复合体：这包括生物体内的多样性） 物种之间、跨物种之间以及生态系统之间（United Nations，1992），我们认为这不是一个合适的表达方式，因为生物多样性更多地被描述为一种“状态”（例如物种生物多样性是高还是低），并且是衡量地球生物多样性多样性的指标；尽管生物多样性水平与健康相关。此外，在生态系统背景下，生物多样性是生态系统的基本属性，也是表征健康的重要指标（即 自然生态系统的功能性、稳定性和服务性）。因此，与生物多样性相比，生态系统作为一个基本的功能单元，具有明确的定义、边界和内涵，适用于暴露生态学。

本文是论文核心内容节选，全文可直接访问原文链接，或点击下方“阅读原文”链接：https://spj.science.org/doi/10.34133/ehs.0165

Yu, Z., Yang, G., Lin, T., Zhao, B., Xu, Y., Yao, X., Ma, W., Vejre, H., & Jiang, B. (2024). Exposure ecology drives a unified understanding of nexus of natural ecosystem, exposure and health. Ecosystem Health and Sustainability, 0(ja). https://doi.org/10.34133/ehs.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