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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 印
陈子才
岁月如梭,三十年前,著名科学家彭加木先生为了寻找水井,在罗布泊综合科学考察中不幸遇难殉职。他留下人生最后的一张字条:
我往东去找水井 彭 17/6 :10:30
在科考队员们寻找他时,在几个地方发现他的脚印,这在叶永烈著《追寻彭加木》一书中有着记载:
“越野车开了一公里多,考察队员发现一行脚印,认定是彭加木的脚印。于是沿着脚印继续寻找。”
“在6公里左右的沙包上,依然清楚地看见彭加木脚印。”(该书83页)
“19日下午。…从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科学考察队传出重要消息:在库木库都克东北方向,发现一行脚印!
那是19日下午1时,考察队六人驱车外出寻找,在疏勒河故道中发现一行向东的脚印。他们赶紧下车观看。脚印经过鉴定,查明是皮鞋鞋印,大小正好与彭加木一样。彭加木出走时,正是穿着一双翻毛皮鞋。”(86页)
“考察队员们下车步行,汽车在后面跟着,继续沿着脚印寻找,脚印时而偏东,时而偏西。他们缓慢地前进5公里。下午5时,考察队来到疏勒河故道中部,在汽车公里数9157处,土质渐渐变硬,脚印也就消失了…。”(87页)
在中科院新疆分院纪念彭加木先生遇难30周年而编印的《纪念彭加木先生文集》中,原罗布泊科学考察队员、新疆化学研究所阎鸿建高工(当时为助研)撰写的“彭加木烈士殉难的最后时刻”一文中记述了在6月16日晚上,彭加木队长召集大家开会,仔细确定了科考队现在所处的方位,分析了我们的危险处境后决定:一方面向“马兰基地”求救,一方面在附近寻找“八一井”自救。
次日早晨8点多钟,阎鸿建听到了彭加木先生和汪副队长在帐篷外面谈话。汪副队长声音大,却听不清彭先生说了什么话。过一会儿,汪副队长嘴里嘟嚷着走进了帐篷,彭先生没有跟着进去…。
笔者不拟妄加猜测这两位考察队的领导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争论。
彭加木先生是一位执着的科学家,为了找水,孤身外出,走向茫茫荒原,留下了几行脚印,走向了生命的永恒!去年中央电视台在为新中国成立以来感动中国的100名人物拍摄的记录片中,介绍彭加木时的解说词用了一个醒目的标题:彭加木—永不消逝的脚印。
今年5月31日,《科学新闻双周刊》总编辑助理贺涛先生给了我发了一个电子邮件,告诉我为了纪念彭加木先生逝世三十周年,决定刊用我的一篇稿件,并希望提供照片。当天下午,我将1964年科考的三张照片请《正商·家》报编辑贺倩传送给贺涛。6月9日,《科学新闻》〈第11期(总第421期)〉刊登“与彭加木科考罗布泊”一文,此文是编辑部将我撰写的《一顿令人难忘的午餐》和《悠悠往事心头—纪念彭加木先生》两篇文章合并缩编而成。文中刊登了两幅照片:彭加木拍摄的陈子才在新疆艾丁湖滨取样留下的脚印;梁匡一拍摄的彭加木与陈子才在温宿县盐山合影。
时隔46年,照片依然十分清晰。那深深的脚印是科学工作者第一次留在湖滨盐泥中的。尤其这是迄今唯一的一张公开发表的彭加木拍摄的1964年科考的照片,显得更加珍贵。感谢彭加木先生,把我人生的脚印拍摄下来,也十分感谢《科学新闻双周刊》编辑部把这张照片介绍给中外读者,让我留下美好的回忆!
记得在那次科考中,当我们从若羌县的瓦石峡公社向且末县方向前进时,要斜穿过一条流沙河,中间没有道路,公交班车要在车轮下铺垫圆木才能慢慢前进。我们的八座吉普车像蜗牛似地爬行,彭加木先生、梁匡一先生和我三人在沙中步行,十分费劲。沙子灌进了我的鞋中,我干脆赤脚在沙中行走。十四公里的行程,用了两个半小时,留下了我们无数的脚印。
在彭加木先生殉难二十周年时,我在新疆化学所实验大楼前的玻璃橱窗办过一个小型的展览,刊登了十几幅照片和郭沫若院长为彭加木写的《满江红》。在这些照片中,有一张脚印的照片,那是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的一个巨大的漏斗型的凹地中,有一泓清澈的水潭,为了品尝水的咸度,彭加木先生和我走到下面,梁匡一先生拍摄了彭加木先生的脚印。
漫漫人生路,留下一些值得回忆的脚印,也是快事一件也!
2010年7月16日写于郑州四月天小区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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