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阚知(1948.12—),土生土长的砀山人。现任安徽省砀山果园场科研所长,高级农艺师。长期从事砀山酥梨的培植特别是科学研究工作,并且作为有心人,经常利用工作之余,搜集砀山酥梨的奇闻轶事等,并整理加工发表,同时还写作了一批涉及砀山酥梨人和事的通讯报道文章。由于阚知一直生活和工作在砀山,他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了梨树梨花事业,因此对砀山酥梨与人生的关系有着特别的感受,于是他寄情于笔,在笔尖上凝结了他的许多关于酥梨与人生的所思所想。这里我们摘取其中一篇,供读者欣赏。
四季·梨园·人生
人生如树,从纤弱,渐丰满,然后挺拔,最终衰退,死亡……
人生如季节,春天生,夏天长,秋季成熟,冬季蕴藏……
人生如梨子,有青时,有黄时,当然,也有苦涩的等待和甘甜的炫耀……
春是梨树嫁接的最好季节。砀山人把嫁接叫做“猜树”,一个猜字,足以证明操作的艰辛和成活的渺茫,也足以显示育苗者的期盼心理,“桃三杏四梨五年”啊!新生命啥时长成?
春寒料峭中,幼苗绽出鹅黄般的嫩芽,为了呵护那点绿,脚上缚草,身上涂白,整齐划一的美的阵容,让粗糙的双手兴奋地互搓着……
知道你需要氮磷钾,于是春雨淅沥中,披块塑料布,卷起裤腿角,轻轻地撒,深深地镂;知道你缺少铁锌钙,于是春风荡漾时,戴顶旧草帽,背上喷雾器,整园地找,逐个地喂……
才指头般粗的小树啊,梨农却看到拳头般的梨果,这就是希望,就是动力,就是眼下乐于艰难付出的原因所在……
夏总爱与“火”与“热”与“酷暑”连在一块,但砀山人没有这个概念,因为全县几乎都被树荫包裹着。枝条飘逸,浓色重叠,叶片绿得能滴下水来,小树一夜间长成俏姑娘、棒小伙,担当起了社会栋梁……含辛茹苦的梨农们,多想“背靠大树好乘凉”呀!然而——
梨木虱来了,梨茎蜂来了,梨小食心虫也来了……藏在秀发中,躲到枝干上,总想在它们身上制造点麻烦。枝条萎蔫——再勃起;嫩叶失绿——再复原;除了自身的抵抗力外,还要借助化学的威力,物理的方法,人工的辅助……
狂热中,难免有些疯长的东西,不要怕,“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咱不是有抹芽、摘心、扭梢、环剥的手段吗?阴霾时,总会有霉菌滋生,没什么,咱松土锄草于地下,通风透光于树上,再不然就用点新药,将它连根拔起……
所谓的“防患于未然”,所谓的“一疏忽而前功弃”,处在这个季节这个阶段的砀山梨农体会最深……
秋是玛瑙的季节、翡翠的市场。——这是生意人的比喻;秋是“滴翠流金”、“五彩斑斓”、“风律水韵”,——这是艺术家的定义……只有砀山梨农对秋的感觉最真实,那就是一个“沉甸甸”——果实大了,枝条弯了,磅秤上的铁砣增多了;小孩的肚皮撑鼓了,大人们的胳膊加粗了,连女人的话语都重得砸人了……
那忽闪在绿丛中的橙黄,期待人们的挑选,好的,你漂洋过海,在白种人、黑种人面前荣光耀族,在大都市里占据地盘;次的,你可在城乡的市场上活跃,在丰盛的餐桌里调味;即使差点的,也愿挤出周身的汁水,显示出它特有的一种甜……也许局外人认为这有优劣之分,可在砀山梨农眼里,都是自己孩子,都有出息,只是,它们体现价值的方式不同,当初的追肥、打药和修剪,不都是一样对待的吗?
储备在果窖里的梨子,等于进入了“人才库”,利用这个环境充实一下,然后,容光焕发地去给单调的冬天抹点色彩,给冷酷的季节送点甜蜜……
冬天是个令人沉思的季节,真正的“乌龙披雪”应该是指这个时候,苍劲的枝干在雪的怀抱里舒展开来,成熟后的思考也慢慢形成。
果实携带着母体的骄傲和过失,走远了;叶片检点着自身缺欠和丰盈,飘落了;只有根,还牢牢地扎在下面,默默地为来年做着准备。“梨王”、“树魁”、“状元枝”也好,“徒长”、“畸形”、“黄化叶”也罢,春秋的一切光彩和暗淡,都会被冬的黑坳掩盖无遗,留下的只是经验和教训。“树老根多,人老话多”,根多是为明年的丰产打好基础,话多是想给后人留个交代,把一年的总结都写在枝条上,让来者选择吧,哪个该留,哪个该去,哪些该好好培养,哪些只是暂时利用……铁的剪子,铁的锯,铁的手腕会给个明确答复的……
春天的蓬勃,夏季的飘逸,中秋的丰满,其实,都是靠隆冬的孕育来维持的……
砀山,远离省会城市,甚至也远离地区中心城市。虽然砀山在建国后特别是改革开放后发展很快,毕竟生活等各方面条件远不如省会城市和地区中心好,但事业在哪里,生活就在哪里,人的精神寄托就在哪里,人的追求就在哪里。如果换个人来写同样的一篇散文,文藻修辞可能会更胜一筹,但真情实感和对酥梨与人生的感悟恐怕就没有阚知更加真切了吧?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12-23 23:56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