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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的洁癖和意识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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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形态”（ldealogy）这个词最早由法国特拉西发明，遭到拿破仑批判，成为一个贬义词。后经马克思、恩格斯、列宁使用，逐渐变成一个中性词。但有时候还是把它当成贬义词使用，指一种虚妄的、偏执的意识。现在我把意识形态这个词用到《红楼梦》中的人物妙玉身上，究竟合适不合适呢？
《红楼梦》第四十一回，写刘姥姥二进荣国府，这一回来到了新建的大观园。在参与了贾母的宴会后，贾母带领一伙人来到妙玉的栊翠庵。妙玉招待大家喝茶。宝玉趁机要看妙玉如何行事。当然，虽然是吃一回茶，一切都十分讲究。每人用的茶杯是不同的，泡茶所用的水也是不同的。面对贾母，妙玉“亲自捧出了一个海棠花式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成窑五彩小盖钟。”问题就出在这成窑五彩小盖钟上面。妙玉的意识形态也就在这个成窑五彩小盖钟上面流露出来。原来贾母端起这个成窑五彩小盖钟，只是喝一小口，然后就递给了跟在后面的刘姥姥，让刘姥姥也尝尝这用旧年蠲的水所泡的老君眉是什么滋味。刘姥姥端起来一口就喝尽，还嫌太淡。大家都笑了。对于黛玉、宝钗和宝玉是特殊待遇。专门请他们到自己平日起坐的耳房内，给黛玉、宝钗拿出来的杯子是古色古香的晋朝王恺珍玩过的宋代苏轼题款过的古董杯子。茶水则是五年前从梅花上扫下的封起来的雪水。茶杯缺了宝玉一个，妙玉就特别把自己平日自己用的“绿玉斗”杯拿了出来。在品茶间，妙玉看见给贾母用的成窑五彩小盖钟，被刘姥姥用过，十分不高兴，就特别让佣人把它放在一边，准备扔掉。这一切贾宝玉都看在眼里。临离开的时候，贾宝玉就对妙玉陪笑说：“那茶杯虽然脏了，白撂了岂不可惜？依我说，不如就给那个贫婆子罢，他卖了也可以度日，你道可使得？”妙玉听了，想了想，点头说：“这也罢了。幸而那杯子是我没有吃过的，若是我吃过的，我就砸碎了也不能给他。”意思是你要拿给他，我也就不管了。
要知道，这是曹雪芹的一种文学创造，其中的人物、人物关系、细节等都是艺术的审美建构。在这一段很有意味的描写中，表面看是写妙玉有洁癖，事事讲究。实则不仅如此。她之所以对于刘姥姥用过的那个高贵的杯子放在一边，准备扔掉，是因为她嫌弃、厌恶、甚至仇恨那个出身寒贱的刘姥姥，她怎么敢怎么配用自己的那么高贵的杯子？她根本不是怕脏。如果怕脏的话，刘姥姥喝过一回茶的杯，拿去洗洗不就干净了吗？如果怕脏的话，为什么愿意把自己平日用过的茶杯让贾宝玉用呢？为什么贾宝玉用过的茶杯她就不嫌脏呢？根本是对贫苦农妇的一种蔑视。这里的意蕴不是“洁癖”，而是意识形态“界线”。就是说，在妙玉看来，她与刘姥姥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处于不同的两个世界，这种“界线”是不容混淆的。你用过的东西，怎么洗都是洗不尽的，怎么洗都是脏的。要是自己用过这个杯子话，现在被刘姥姥用了，就是砸碎了也解不了恨。因为“界线”不清，就是原则问题了。大家读完这段小说，一定会想，这妙玉也太过分了，太偏执了，然而在这过分和偏执中，意识形态意涵也在其中了。作家似乎写的是妙玉的洁癖，实际不是，而是对刘姥姥的嫌弃、厌恶、蔑视。因此，在妙玉的洁癖中，就毫不含糊地表现了她的意识形态。看来，意识形态话语不但在系统的理论中，而在文学作品中的人物也会有意识形态，有时在人物的细微的心理活动中，有时在人物的一举一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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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四十一回，写刘姥姥二进荣国府，这一回来到了新建的大观园。在参与了贾母的宴会后，贾母带领一伙人来到妙玉的栊翠庵。妙玉招待大家喝茶。宝玉趁机要看妙玉如何行事。当然，虽然是吃一回茶，一切都十分讲究。每人用的茶杯是不同的，泡茶所用的水也是不同的。面对贾母，妙玉“亲自捧出了一个海棠花式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成窑五彩小盖钟。”问题就出在这成窑五彩小盖钟上面。妙玉的意识形态也就在这个成窑五彩小盖钟上面流露出来。原来贾母端起这个成窑五彩小盖钟，只是喝一小口，然后就递给了跟在后面的刘姥姥，让刘姥姥也尝尝这用旧年蠲的水所泡的老君眉是什么滋味。刘姥姥端起来一口就喝尽，还嫌太淡。大家都笑了。对于黛玉、宝钗和宝玉是特殊待遇。专门请他们到自己平日起坐的耳房内，给黛玉、宝钗拿出来的杯子是古色古香的晋朝王恺珍玩过的宋代苏轼题款过的古董杯子。茶水则是五年前从梅花上扫下的封起来的雪水。茶杯缺了宝玉一个，妙玉就特别把自己平日自己用的“绿玉斗”杯拿了出来。在品茶间，妙玉看见给贾母用的成窑五彩小盖钟，被刘姥姥用过，十分不高兴，就特别让佣人把它放在一边，准备扔掉。这一切贾宝玉都看在眼里。临离开的时候，贾宝玉就对妙玉陪笑说：“那茶杯虽然脏了，白撂了岂不可惜？依我说，不如就给那个贫婆子罢，他卖了也可以度日，你道可使得？”妙玉听了，想了想，点头说：“这也罢了。幸而那杯子是我没有吃过的，若是我吃过的，我就砸碎了也不能给他。”意思是你要拿给他，我也就不管了。
要知道，这是曹雪芹的一种文学创造，其中的人物、人物关系、细节等都是艺术的审美建构。在这一段很有意味的描写中，表面看是写妙玉有洁癖，事事讲究。实则不仅如此。她之所以对于刘姥姥用过的那个高贵的杯子放在一边，准备扔掉，是因为她嫌弃、厌恶、甚至仇恨那个出身寒贱的刘姥姥，她怎么敢怎么配用自己的那么高贵的杯子？她根本不是怕脏。如果怕脏的话，刘姥姥喝过一回茶的杯，拿去洗洗不就干净了吗？如果怕脏的话，为什么愿意把自己平日用过的茶杯让贾宝玉用呢？为什么贾宝玉用过的茶杯她就不嫌脏呢？根本是对贫苦农妇的一种蔑视。这里的意蕴不是“洁癖”，而是意识形态“界线”。就是说，在妙玉看来，她与刘姥姥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处于不同的两个世界，这种“界线”是不容混淆的。你用过的东西，怎么洗都是洗不尽的，怎么洗都是脏的。要是自己用过这个杯子话，现在被刘姥姥用了，就是砸碎了也解不了恨。因为“界线”不清，就是原则问题了。大家读完这段小说，一定会想，这妙玉也太过分了，太偏执了，然而在这过分和偏执中，意识形态意涵也在其中了。作家似乎写的是妙玉的洁癖，实际不是，而是对刘姥姥的嫌弃、厌恶、蔑视。因此，在妙玉的洁癖中，就毫不含糊地表现了她的意识形态。看来，意识形态话语不但在系统的理论中，而在文学作品中的人物也会有意识形态，有时在人物的细微的心理活动中，有时在人物的一举一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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