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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拉·罗兹
阿鲁妮玛·拉伊
阮淑娟
伊里特·罗森海克-戈尔迪安
埃菲·杰曼诺夫
全球50%的智力来源属于女性。但尽管世界各国采取了多项政策和举措鼓励女性参与到科学(Science)、技术(Technology)、工程(Engineering)、数学(Mathematics)等STEM领域中,性别差距仍在持续,女性在这些领域的代表性仍然不足,尤其是在相对高级的职位上。据统计,欧洲女性在STEM领域职位的占比从2000年到2022年,由30%上升到33%,仅提升了3%;美国女性在STEM领域职位的占比在这22年里,仅从24%提升到了28%;而美国女性获得在STEM学位的比例在这22年里,也仅从28%上升到了36%;在中国,女性科研人员在全体科研人员中的占比在2000年是36%,到 2022年是41%。
10月26日下午举行的以“促进科学卓越的她力量”为主题的世界顶尖科学家“她”论坛再次聚焦科研界的女性领导力,通过顶尖女性科学家们的现身说法,展现女性在推动科学进步过程中所起到的关键领导作用,呼吁更多女性加入科学工作。
要推动建立一套透明的选拔、晋升流程体系
2023年世界顶尖科学家协会奖“生命科学或医学奖”得主、剑桥MRC分子生物学实验室名誉课题组负责人丹尼拉·罗兹出生于意大利,移民到瑞典,在剑桥度过间隔年,由起初对艺术感兴趣到发现自己擅长数学后,选择成为化学工程师,并在孩子出生后努力取得博士学位、继续投身科研。她在主题为“从个人和欧洲的角度看科学生涯”的报告中指出,要让女性科学家在科研领域发挥更大的作用,除了鼓励她们投身这个事业之外,更重要的是要推动建立一套透明的选拔、晋升流程体系。这方面,她心目中的英雄是MRC分子生物学实验室中的一位诺奖得主马克斯·佩鲁茨,他不仅自己对科学研究作出了杰出贡献,更在实验室里创造了一种开放的文化、一个让科学不断发展的环境。他发现、鼓励有才华的人并支持他们做科研,而且这与被发现者处于什么研究职级并没有关系,关键看研究者是否具有追求提问、质疑、基于科学做决定等品质。这样一种扁平化的管理思维和理念,让实验室里的女性和男性科研人员拥有了公平的成长机会。至今,MRC分子生物学实验室已诞生了12位诺贝尔奖获得者。
当丹尼拉·罗兹自己担任实验室的领导者后,也没有忘记将老师的公平原则和对每个人的支持在自己的工作中发扬光大。她回忆自己有一次主持一场博士后奖学金委员会的讨论,申请人中大约有50%是女性,但当评选结果出来的时候,评委们发现女性申请者的成功率要远远低于男性。担任评委会主席的丹尼拉·罗兹当时就在其他评委都是男性的评委会里做了两件事。一是提出如果50%的申请者是女性的话,那么评委会里的女性成员也应该占同样的比例;二是发起一项调查,探究为什么女性申请者的申请成功率那么低。调查发现,要申请奖学金,必须有一篇申请人为第一作者的代表作,当时虽然女性申请者的出版物比男性多,但她们作为第一作者的出版物却比男性少。丹尼拉·罗兹认为,这一方面说明女性比男性更擅长合作,另一方面也说明女性可能不像很多男性一样自大、自我。男性往往有更强的驱动力要成为最好的、第一名,而女性往往只是默默地工作。大多数女性追求科研,并不是想要一个成功的职业生涯,而是因为热爱自己所做的事情。
“不要让别人夺走你的梦想”
关于如何抗争科研领域内的一些不公,丹尼拉·罗兹认为,可以先咨询一些年纪比自己稍大的同事,比如自己的导师,同时,更重要的是采取行动。“当我成为组内的一名高级领导后,发现自己的工资比男同事低,我就明确要求涨工资。掌控自己的职业生涯是我们自己的责任。当发现不平等的待遇时,一定要发声。”丹尼拉·罗兹鼓励女科研工作者们不要为自己感觉抱歉,必要时大胆地去发声。
在印度长大、在美国接受高等教育的马克斯·普朗克数学研究所莉泽·迈特纳课题组负责人阿鲁妮玛·拉伊表示,在科学能力方面,男女之间并不存在性别带来的很大差异,但性别的确会影响到大家在实践领域的体验。因为从事的是纯数学研究,自己经常花了大量的时间只能取得很小的成果,因此一定要非常倔强,才能在这个领域坚持下去。在纯数学领域做科研的年轻女性可能面临的挫折会比年轻男性更多,所以得比他们更固执、更坚韧、更执着。
“在遇到障碍时,我常常要花很多精力去解读发生那些问题的原因,而这些时间我原本可以做更有价值的事情。所以在这里我特别想对各位年轻人说:如果有一些不合理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不要让它们走心,要做真实的自己,固执一点去追求你真正喜欢的东西,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阿鲁妮玛·拉伊说。
关于女性科研人员如何坚持梦想,成长于越南一个小村庄的英国皇家化学会材料德热纳奖得主、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聚合物与有机固体中心主任阮淑娟的奋斗历程尤其堪称榜样。她的童年时代正逢越战,村庄被炸了,一家人只能离开越南。她小时候有近16年的时间家里没有电,只能用煤油灯,做饭只能烧煤炭、木炭,也没有自来水,靠从水井里取水,天气不好时,打上来的水非常浑浊。她曾经只能穿一套衣服去上学,并且得赤脚走路,有时候一两天才能吃到很少的东西。大约21岁时,她去了美国,在圣莫尼卡大学学英语,一边做美发店助理、饭店服务员等工作一边上学,生活非常贫穷,当时许多人瞧不起她,而她知道自己的人生绝不止那样,把重点放在学习英语上。有人对她说:“你就这样了。” 阮淑娟不仅没有太生气,反而觉得这是证明自己的好机会。
读本科的时候,阮淑娟曾在实验室里做清洁实验用具和玻璃器皿的工作。当时她就想做研究,敲了很多实验室的门,都被拒绝了。很多人对她说:“科研不是适合每个人的,你应该把重点放在学好英语上。”但她没有放弃,几乎敲遍了所有实验室的门,终于遇到了她后来的博导,后者愿意招收她做自己的学生。读博的时候,阮淑娟是班里唯一一个本科阶段完全没有接触过科研的学生。10年后,她拿到了博士学位。
阮淑娟记得小时候曾有人对她说,因为太阳落山了,所以我们就得睡觉了。当时她就想,如果能用罐头把太阳光收集起来,在晚上再把它拿出来用多好啊!这样,到了晚上还能做许多事。艰难的生活没有消磨她的创造力,反而赋予了她更多的动力。经过40多年的不懈努力,作为全球太阳能电池新材料研究领域最前沿的科学家,阮淑娟已经实现了“捕捉阳光”的童年梦想。在一份国际机构公布的名单中,她位列全球前1%的高被引科学家。
这天,站在顶尖科学家论坛的讲台上,阮淑娟以亲身经历鼓励在场的年轻人:“不要轻易放弃,总有一扇门会向你打开。别人会抢走你的房子、车子,但抢不走你的知识,所以请尽量多地去学习,在这个过程中有趣味、有宏伟的梦想,不要让别人夺走你的梦想。如果我能做得到,你也能做得到!”
平衡工作和家庭对女性是难题还是优势?
当被现场的学生问及如何平衡科研工作和家庭时,丹尼拉·罗兹表示:“有孩子让我明白了如何做到更专注。没有孩子的时候,我可以一天12个小时都在实验室;有了孩子后,我不再有这么多自由,但在家里的时间也可以使我对实验室的事有更清晰的意识。我明白了我的时间必须花在最有效的实验上,不能浪费在无效的实验上。”
阿鲁妮玛·拉伊则表示,做纯数学虽然不必在实验室工作,灵活性大了很多,似乎更容易找到工作和生活的平衡,但她本人其实至今还没有完全找到,这点她认为有必要提醒有志于从事科研的年轻人。不过她感谢自己的丈夫愿意为了支持她追寻梦想而随她一起搬家,认为“找到合适的配偶特别重要。”
对此,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主任医师凌锋深有同感,并愉快地向大家介绍长期支持自己工作且正在现场的“好老公”。
德国魏兹曼研究所化学研究支持部科学专员伊里特·罗森海克-戈尔迪安虽然也认为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爱人很重要,但她坦承,自己没能找到一个好丈夫。“我有3个孩子,而且我离婚了,但我很骄傲,我可以告诉孩子:妈妈做了一些她自己喜欢做的事。因为我觉得这也是可以教他们的一课。你不需要一直陪在孩子身边,他们也需要独立,需要从你身上看到信心,需要感受快乐。现在,他们也知道了遇事不要轻易放弃。”伊里特·罗森海克-戈尔迪安自豪地向现场听众表示:“我现在已经找到了这样的平衡,这个平衡来之不易,但这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她也鼓励大家:“去找到真正能带给你动力的东西,然后很高兴地和周围的人分享你喜欢、你所做的事,相信你所做的事情,自然而然会有好结果。”
南方科技大学杰曼诺夫数学中心主任、菲尔兹奖得主埃菲·杰曼诺夫认为,要实现这种平衡,非常重要的一点是,男性也应该承担家庭中相应的责任。
欧莱雅集团北亚及中国公共事务总裁兰珍珍认为,女性在共情能能力方面有天然的优势,可以比男性更有柔性、更坚韧、更温暖。朝着美好、幸福的方向,身心合一,有自愈力的女性会更容易攻克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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