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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韩敬梓专著《西北地区戒毒者社会融入研究》

已有 336 次阅读 2024-9-4 15:54 |个人分类:书论|系统分类:人文社科

我有一个拥有两个名字的朋友。一个名字是韩敬梓,典型的汉族名字,另外一个就是带“娜仁格日勒”的蒙古族名字。

这立刻让小韩特别起来。

她特别来过我在北京开办的暑期现代应急管理课程班,算是完整地听过我的课的学员,不过那个时候她已经博士毕业了,算是一个相对比较成熟的研究者了。而且我知道她研究的对象是西北地区的吸毒者,大家应该都能感觉得出来,这是一个非常特别又重要的研究课题。 

第一次和她聊到这个话题,我还突然冒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明显不靠谱的观点:“是不是有信仰,尤其是某个信仰的人,能够抑制自己吸毒的欲望啊?!”

小韩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说,“陈老师,怎么可能,人性都是一样的。”害得我立刻羞愧不已,平日自我感觉还是有常识思维的(Common sense),怎么也会听一些道听途说的结论呢。

韩敬梓1.jpg

然后我对韩博士的印象也就越发深刻了,并由此莫名地相信她的研究也一定是靠谱的,至少她会坚持Common sense,不会“一片浮云遮望眼”。

然后,今天再和她在微信上有联系,她一方面提到我最近完成的一本书,另外就是很高兴地向我言及她的一本书去年也出版了,愿意快递给我一本。

这自然是好事,一般看到学者们在微信圈里晒新出版物,我都会讨要一本。但是也会有比较低调的学者,即便出版了也不去平台上周知大家,于是,也就忽略了这些事情。

韩博士应该是没有广而告之的,这一点和我很不一样,所以如果她不提,我就很难主动讨要。

好在老朋友总会聊到这些话题,于是,我才有机会拿到了这本40万字,415页的大书了。

做社会学的研究极难,尤其对象是有难言之隐的那一批。问卷就很难发下去,甚至你都不知道应该发给谁。我曾经关注过几项社会学的研究,也都是经历了漫长而艰难的过程才为人所知的,比如中县干部,比如“小姐”群体,还有《信徒与公民》一书(也是从博士论文脱胎)里写到的泰国国民,这些特殊人群其实是很值得关注的,毕竟他们的存在和经历会说明很难我们在报纸杂志上很难接触到的内容,而社会运行的密码可能就在他们的行为模式里。

韩敬梓3.jpg

戒毒者群体当然也特别,很值得研究社会学的人去触及。我看到韩博士“和戒毒者阿菲(化名)一起到夜市摆地摊儿卖女装、观察她在快手上做直播给观众教如何做护肤,给吸毒者阿萍(化名,已于2017年去世)的女儿做义务家教,旁听重点报道人阿明阿涛(均为化名)的庭审并在他们入狱后前往甘肃省F市监狱探望,以‘姑姑’的身份参加阿涛女儿的婚礼,观察民警缉毒办案,参加社会组织对涉毒家庭子女的救助,与禁毒专干一起工作甚至穿梭于田间地头和集市商铺之间,与包户干部一起下乡,与社区干部一起工作,与成瘾科医生一起巡查病房,参加心理医生组织的工娱治疗活动。”拿到了大量第一手资料,其间的辛苦自然也是难为我们这些读者所能了解。

书的结构从戒毒者社会融入当前存在的困境入手,提出了若干影响融入的因素,包括历史地理、社会结构、人文环境,以及社会对这一群体的天然排斥;随后的三章就是从戒毒的微观(个人)、中观(社会力量)、宏观(国家政策)视角来探讨如何完成融入这一艰巨的任务。最后一章则是包括甘肃、宁夏、伊犁和铜川的地方经验,以及政策优化的方向。

从335页到400页都是作者的个人体验,每日的记录都是鲜活而充满个性化思考的,倒是让我更喜欢看。这样,前334页正文的严肃和附录60多页的活泼构成了显著的对比文本,让这本书更加立体起来,可读性也更高了。

韩敬梓6.jpg

比如这一段——

2017212

即将再次行走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满心欢喜。这次比较特别的是,我坐着迎亲车队,作为“姐姐”和他们一起去大山里迎娶美丽的新娘。这是我第四次参加当地人的婚礼,第一次是20141128日作为“姑姑”送小梅姑娘出嫁。F市这片沃土,使人插上灵性的翅膀,去感受生命的神奇与伟大。

有人曾说过,我们的心中不但要有故乡,更应该有诗与远方。远方,可以远在天边,也可以在咫尺的对岸,一个我们在心灵上从未到达的地方。F市易使人产生诗的情怀,萌发灵动的翅膀。诗,是对人的真诚,是对生活的热爱,是对生命的敬畏,是我们灵魂中进发出的爱。D县,虽然山大沟深,土地贫瘠,但养育的儿女都吃苦耐劳,勇敢坚忍。在苦难中参悟生命的真谛,诗意地栖居于大地。F市,就是我的远方我的诗,我从未离开过的地方。诗与远方,希望在田野上。

(备注:节选自《20170212诗与远方,希望在田野上》。清晨5:30书于前往F市D县的迎亲车队上)

还有一个关于家庭变故的故事——

2015818

阿才(化名)因为贩毒被判刑时,他的大儿子当时是尖子班的学生,一直在全年级前10名,是第六名,后来在父亲被抓之后就成绩下滑,一个学期下滑到全年级第36名。他妈妈把他打了一顿之后就上升到第9名。但是到高二时他再也不念了。他说,爸爸被抓了,家里没有钱,依靠妈妈一个人不能养家,这样的家庭上大学也贷不来款,所以就辍学打工了。阿才的大儿子经常说:“我爸爸做的什么事情!他出事了,我学也上不成了!当时不如我的同学现在都坐办公室呢,我现在还在打工挣钱养家呢!”阿才的妻子说,阿才进去之后就后悔了,觉得对不起孩子对不起老婆。阿才的妻子也说:“你被抓了,你在里边过得难心,我们在外边过得更难心!”

阿才的妻子说她未改嫁的原因是孩子可怜,再说了,去别人家里,依然是伺候别人的老人,照顾别人的孩子,所以还不如自己苦一点照顾自己的孩子。就这样,她就种三亩山地、打工(在砖厂打工,一天挣10元钱),养家糊口。

(备注:节选自《20150818W 村访谈阿才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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