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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Sheldon的第86篇漫画,所有图片大约4MB。)
如果一种化合物很常用,但是对环境、对人体的危害特别大,我们就应该把它封杀掉。可是你知道么,有一种物质由于危害太大,已经被几十个国家封杀很多年了。然而,2006年,世界卫生组织却突然发了一声明说:
要不,咱们再把它放出来试试看吧?
这种物质叫作二氯二苯基三氯乙烷,它的英文缩写你肯定很耳熟,那就是大名鼎鼎的DDT,中文名叫滴滴涕。
世卫组织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因为很多地方蚊子闹得厉害,到处传染疟疾,每年杀死几十万人。并且,很多蚊子已经对其他杀虫剂耐药了,在疟疾疯狂传播的情况下,大家暂时也找不到比"把 DDT放出来试试"更好的办法了。
DDT刚亮相时就跟以上漫画场景类似。20世纪40年代初,二战正打得难解难分。蚊子、虱子和跳蚤趁机在城市和战场上大肆传播疟疾和斑疹伤寒。当时如果没有DDT帮忙,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和兵娃子们就要被传染病害死了。
人们互相往领口里倒DDT粉末
幸好,DDT成功地阻止了瘟疫的蔓延,挽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发现它杀虫效果的瑞士化学家保罗•穆勒还在1948年时获得了诺贝尔奖。
二战结束后,紧张的气氛随之消失,但DDT的人气反而越来越旺了。这是因为DDT是人工合成的,价格便宜,杀虫效果好,效果持续时间长。并且,当时的人们认为,DDT对人畜毒性比较低,可以放心使用。于是,无论大人小孩各行各业都超爱用它。(有点像今天有些人对花露水的热爱,有事没事都往身上喷一点。)
所以,毫不夸张的说,DDT曾经是人类的“守护天使”。从1958年开始,仅仅在联合国的一项消灭蚊子的全球计划中,DDT就至少保护了两千多万人的生命安全。
可是,随着DDT的使用范围越来越广,它的“魔鬼”一面也渐渐露出来了。
例如,同样在1958年,美国伊利诺斯州的一位女士,向自然历史博物馆写信说:
以前俺们村的鸟可多了。
自从最近几年给榆树喷DDT,
现在鸟都不见了…
(美编:上图两个单词都不认识的,请自觉到文末点赞!!!)
刚才不是说DDT毒性低吗?它怎么会把鸟害死呢?其实,DDT刚发明不久时,就有科学家指出了问题:虽然DDT毒性低,但它很难降解。在食物链中累积起来以后,它的浓度就会越来越高,这叫作富集作用。借助这种作用,就算是毒性低的DDT,也一样能残害很多动物。
虽然当时的科学家曾经站出来批评过DDT的危害,但他们不是某博“大V”,就算喊破嗓子也上不了热搜。直到上世纪50年代初,一位畅销书大V,同时也是一位受过专业训练的海洋生物学家雷切尔•卡森,开始注意到这个问题。
卡森整整花了4年时间,终于在1962年,将DDT的问题写成了一本书,这就是著名的《寂静的春天》。
《寂静的春天》汇总了DDT 大量的黑暗面。例如,实验证明DDT会影响鸟类吸收钙。许多富集了DDT的鸟,比如美国国鸟白头海雕,由于身体缺钙,生下的蛋壳会变得很脆,还没孵化就碎了。于是,很多鸟类的数量越来越少。(此处请大家自动脑补蛋碎了一地的场景。)
更糟糕的是,高浓度的DDT对人的害处也很大。实验显示,DDT会损害肝脏,还会影响内分泌。在人体脂肪里累积起来之后,它甚至还会通过母乳传递给婴儿。
科学家估计,DDT在生物体内的半衰期长达8年。所以,使用过DDT的国家,不管大人小孩,体内都积累了难以排出的DDT。
(美编看到这里突然感到背后开始一阵阵发凉,,,)
总而言之,《寂静的春天》里指出,过量使用DDT,会杀死大量对不相关的动物,对整个生态系统造成严重的破坏,还可能毒害人类的健康。
大V一出手,立刻上热搜。这下人们都炸开锅了!既然DDT危害这么大,还不赶快封杀掉这个魔鬼?于是,美国总统出手了,农业部,环保部,卫生部,科学家,律师们全都出手了。他们有的发起调查,有的召开听证,有的提起诉讼,有的推动立法。
从70年代开始,匈牙利,挪威,瑞典,西德,美国,英国,中国等几十个国家陆续限制或禁止使用DDT。在2004年生效的斯德哥尔摩公约中,DDT被定义为持久性有机污染物。公约呼吁人们立刻限制使用DDT,并争取在2020年时全面禁用DDT。
那么问题又来了,既然DDT危害这么大,大部分国家都把它封杀了,为啥世卫组织又想把它放出来呢?
其实,斯德哥尔摩公约和许多国家并没有全盘否定DDT的使用,世界卫生组织也不是想为DDT翻案。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DDT虽然不能在室外当农药用,但我们可以在疟疾肆虐地区(如非洲)的室内稍微用上一点儿,让它杀杀蚊子,帮我们抵挡疟疾。将来,如果有人发明了比它更安全的杀虫剂,到时候再将它全面封杀也不迟。
(美编:总感觉有些备胎的味道。)
所以,虽然DDT从牢里放出来了,但是它不能自由活动,只能老老实实在家看门。
卡森的《寂静的春天》让DDT遭到封杀,世卫组织又允许我们把DDT拿出来有限度地使用,这是不是说明卡森这个大V的水平不行,看问题的角度太偏激呢?在卡森生前,就有大公司和政府机构这样指责她,说她“反科学”“反技术”。
然而,这些指责都是错误的!作为一名科学家,卡森从来没有反对过杀虫剂,更没有“反科学”“反技术”。她所反对的,是滥用杀虫剂。你想想看,世卫组织之所以把DDT拿出来用,不就是因为有些国家滥用其他杀虫剂,导致蚊子产生了抗药性吗?
所以,不管是DDT,还是其他科学技术的产物,并不是只有“无条件滥用”和“全面禁用”这两种选择。在这两者之间,我们还有很多合理使用的空间。这需要我们保持理性,既不要因为它有好的一面就狂热追捧,也不要因为它有坏的一面就盲目恐惧。我们要用科学的方法打造一条锁链,把这些科学技术的产物限制在合理的范围内,一边让它发挥作用,一边防止它产生危害。
脚本:Sheldon,红色皇后
科学顾问:DNA
对白、美指:牛猫
绘制:赏鉴、黄呆
排版:胡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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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虽然DDT在很多地方已经禁用了,但是它的危害并没有完全消除。由于当年的用量实在太多,加上它非常难降解,现在在世界各地的土水空气之中基本上还是能检测到DDT的残留。并且,在各种野生生物(甚至北极熊)和人类体内也能检测到DDT。即使在DDT被禁用了几十年的国家中,现在刚出生的人类婴儿体内还是能检测到DDT!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全球范围内禁用或限用多年以后,DDT在环境和人体内的残留量正在逐年下降。虽然DDT带来的健康风险与影响是长久的,但也许再过几十年或者一百多年,这些危害会随着DDT的缓慢降解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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