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论文为导向

疫情后，有两位国内的博士生来我这里访问一年。一年后，也就是前几天回国了。回国前，我请他们吃了一顿烧烤，给他们践行。我问他们放假期有没有去澳洲那些著名景点打个卡？他们说，没有，哪也没去。我说，为啥没去？他们说，时间不够用。这两个学生，一个来自同济，一个来自矿大，从刚来时的唯唯诺诺，概念不清，一个回合被斩于马下，到临走时和我讨论问题信心满满，ideas 频出，是肉眼可见的成长。 

因为要处理好几个杂志的稿件，我一般周末也会抓时间来办公室一次。每次我来办公室，这两个学生的办公室的灯一定是亮着的。就凭这一点，后来我和他们国内的导师聊天，说这两个学生，无论将来做什么，一定会有一个好的前途。

我指导学生，无论是我自己的博士生，还是访问的博士生，我明确跟他们讲，我的方式就是以论文为导向。什么是以论文为导向呢？我的理解是这样的，无论学生做试验，理论还是计算都要时时提醒自己要发表论文。这有什么好处呢？首先，科技论文写作本身就是博士生培养的一个重要能力。写好一篇逻辑清晰，论据充分，论证有力的论文是不容易的，是需要训练的。第二，想在本领域的top 期刊（无论中文还是英文）发表都是很难的，没有足够创新的东西，想都别想。第三，学生一旦有发表论文的目标，那么他的工作一定是具体的，有效率的，这样避免了好高骛远。第四，通过发表论文，学生会大量阅读文献，会学会和期刊审稿人，编辑进行argue/辩论，从而加深对科学问题的理解。

也许有人会问，以论文为导向，会不会让学生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我的回答是不会。学生能不能见森林，有没有大局观，跟发不发论文关系不大，写论文的能力只是博士/硕士培养的一个必要能力。大局观需要另外的方式培养和塑造。最近火爆的“颜宁之问”， 可能很多人误会颜宁教授了。学生在博士入学面试这个年龄段还不能给出让人眼前一亮的答案，既不能说明颜宁教授的要求有多超脱，也不能说明博士生的初心有多“俗”。我们经常说要不忘初心，而绝大多数人后来忘了初心，并不是因为他们善忘，变俗了， 而是成年人后来更加清楚地认识了自己和周围的世界，是个无奈的结局。另外，一个人在科研这条路上能走多远，除了努力以外，还需要天赋。天赋，就是干啥啥不行，但在某一方面很厉害，超乎常人。

那么以论文为导向培养学生有什么弊端呢？如果不以论文为考核指标与利益挂钩，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弊端。写论文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交流吗？同行内的交流，会互相启发，从而推动整体的科技进步，这不就是论文的初心吗？何错之有？

今天是周末，又来办公室了，对面办公室学生的灯没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