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来欣赏的，是一只清代的铜质鸭形香薰。香薰，是旧时文人书案上很普通的一件文玩。古人读书的时候，在香薰里燃起悠远淡雅的香料，如安息香、苏合香、檀木片等等，能起到怡神、醒脑的作用，在轻松、娴静的氛围中，读书的乐趣和效果就会倍增；当然，也有人认为，要是真想读好书，就得头悬梁锥刺股地苦读。然而在这里，我所说的，不是把学习当作去谋生的艰苦准备，而是当作怡神养性的东西，是享受生活的一部分。

    学习是要轻松愉快还是痛苦的问题，我们暂且搁下，单只看这只鸭子，你瞧它，羽翅齐整，仰天而鸣，一副清高闲适的样子。香薰中空，鸭翅部分，其实是香薰的盖，可开启填以香料，点燃后，由鸭嘴、翻羽下的孔洞中喷吐出云一样袅袅的香烟，让你平板深沉的书案上气象万千。鸭嘴大而长，甚至比鸭子的头颅还长，并占据了最重要的熏炉顶部。宽扁的嘴，是鸭区别于其它鸟类的重要特点，那洪亮的呱呱声便是从这样奇怪的器官中发出的，夸大的鸭嘴令人一眼就辨认出，这，是一只鸭子，而非鹅、雁及其他别的东西，并且让人一下就想到了那洪亮的呱呱声，仿佛又一下听到了那洪亮的声音。夸张其特点，是艺术的一种主要表现手段，掌握并运用好这一技巧，只需寥寥几笔，便可把事务描绘得生动传神，毕加索的公牛如是，齐白石的虾米亦如是。

    在北海，我曾看到一只已独立生活的小野鸭子，毛儿还没长齐，但嘴已经长到出奇的大了，这与小婴儿大脑袋的道理是一样的，硬质器官在幼年期一般先长，快长，成年后便不再长了。小鸭子一点儿也不怕人，憨憨傻傻地看着每一个到湖边儿来看它的人，呱呱的，沙哑地叫着，逗得游人们哈哈大笑，游人越聚越多，都是来看它的，对旁边那些绿头紫羽的成年鸭子却无动于衷。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喜欢一只毛儿还不全的鸭子呢！于是，我忽然就想到了这只香薰。我想，这便是那铜匠高明的地方吧，他甚至与沃尔特迪斯尼同样的高明。（段煦/文 博物地理 www.bowudili.c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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