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推动热浪致死研究

在气温飙升50年后，政府才提议为工人提供防暑保护。拜登政府正试图加速这一进程

作者：Ariel Wittenberg & E&E新闻

乔·拜登总统在2023年7月的一次极端高温情况简报会上发言。CLIMATEWIRE | 当加布里埃尔·因凡特在圣安东尼奥100度的高温下挖沟一天后变得神志不清时，他的主管认为他吸毒了并报了警。

但因凡特遭受的是中暑，而非毒品。主管没有察觉到中暑的危险迹象：因凡特的神志混乱状态。

他在2022年工作五天后几小时去世，体温达到109.8度，据联邦记录和其家人提起的诉讼显示。他当时只有24岁。

因凡特的母亲，维尔玛·因凡特，记得感到震惊，因为政府没有“某种协议要遵循以确保人们在高温下工作时不会失去生命”。

现在，乔·拜登总统正试图改变这一点。

他的政府周二首次提出了保护工人免受极端高温影响的规则，因为气候变化将温度推向人类前所未有的水平。如果实施，这些规定将要求雇主接受培训以识别中暑的迹象，并为工人提供水和休息时间。

这些措施本可以挽救因凡特的生命。但规则的命运取决于一场混乱的总统选举的结果以及上周最高法院做出的一项裁决，该裁决使挑战联邦法规变得更加容易。

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对两者都有影响。他巩固了最高法院的保守派超级多数派地位，这限制了行政部门监督那些雇佣了3500万将在高温规则下得到保护的工人的公司的能力。如果特朗普赢得11月的选举，他还承诺要拆除拜登气候变化议程的支柱——这将危及最早要到2026年才能最终确定的高温规则。

随着工人的生命岌岌可危，白宫加快了对提案的审查——将通常需要数月的时间压缩到三周——在拜登与特朗普灾难性的辩论表现五天后宣布，这让他的盟友们担忧拜登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完成竞选。高温规则的提出正值拜登试图在关键选民群体中巩固支持，如年轻选民、有色人种和蓝领工人。

拜登在周二宣布规则时表示：“每个否认气候变化影响的人都在将美国人民判给一个危险的未来，他们要么真的非常非常愚蠢，要么有其他动机。”

拜登正试图打破自尼克松政府以来一直阻碍高温保护的僵局。职业安全健康管理局数十年来忽视了健康专家解决高温问题的呼吁，只是在拜登的坚持下才开始制定规则。

即使在拜登于2021年指示该机构编写规则之后，联邦法律和法院裁决合谋减缓了OSHA的工作，同时由气候变化加速的极端高温已经导致数十名工人死亡。就在上周，一股炙热的高压气团覆盖了东北部和中西部的部分地区，导致急诊室就诊人数激增，并在罗德岛州一名建筑工人在工作中倒下身亡。

“我们有数百万美国工人因为他们在高温下工作而面临不可接受的风险水平，”职业安全健康管理局（OSHA）局长Doug Parker周二在接受POLITICO的E&E新闻采访时表示。“这是一个多年来一直存在的问题，但也花了多年时间才得到它所需的关注和推动力，我们非常自豪能够做到这一点。”

“这是一个相当沉重的负担”

OSHA能够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提出这项规则是一个异常现象，这凸显了政府将应对气候变化作为优先事项的决心。该机构通常行动缓慢。一份2012年的政府问责办公室报告发现，从1981年到2010年，OSHA平均需要七年时间来完成新的工作场所标准。

这部分是因为一系列联邦法律和法院裁决为该机构设置了许多耗时的障碍。一项由时任众议院议长纽特·金里奇（R-Ga.）在1997年倡导的法律要求OSHA和其他两个机构在提出新标准之前必须花几个月的时间与小型企业代表小组进行磋商。

在高温规则的案例中，该小组去年夏天召开了六次会议，并在向OSHA提交的331页报告中听取了82位小型企业代表的意见后提出了建议。

法院还对机构施加了额外的要求，其规定几乎总是受到对手的挑战。

1980年的一项最高法院裁决阻止了OSHA对危险致癌物苯设定更严格的限制，因为该机构未能证明现有标准不足以预防对工人的“显著风险”。

为了确保OSHA的规则今天能抵御诉讼，机构工作人员必须证明三点：一个危害是显著风险；规则中要求的补救措施会显著降低这种风险；以及新的要求在技术和财务上对每个受影响的行业都是“可行的”。

“这是一个相当沉重的负担，”奥巴马政府期间担任OSHA职业安全与健康副助理秘书的Jordan Barab说。

证明OSHA的高温规则尤其复杂，因为它将适用于从农场到仓库再到厨房的庞大工作场所群。其他OSHA规则，如关于梯子安全或硅尘的规则，影响的行业范围较窄，完成起来也较简单。

漫长的过程甚至让OSHA官员们感到不耐烦。

“这些事情加在一起确实意味着有时工人不得不等待比他们应该得到的保护更长的时间，”Parker说。“对我们来说，这也是令人沮丧的，他们不得不等待这么久。”

拜登政府已经能够加速这个过程，包括对高温提案的白宫审查。联邦法律给予白宫三个月时间来审查拟议的规则，但拜登政府仅用了三周就完成了。

“这是创纪录的时间。我从未见过一个主要拟议规则如此迅速地通过白宫，”奥巴马政府期间领导OSHA的David Michaels说。“这表明，如果总统致力于保护工人，这个过程可以非常迅速。”

“这条规则将被搁置”

拟议规则是否最终确定可能取决于总统选举的结果。

特朗普的竞选团队没有回应置评请求。但在他担任白宫期间，OSHA停止了多项健康规定的工作，包括一项原定于2017年10月提出的，可能迫使医疗保健行业为潜在的空气传播病原体大流行做准备的规定，在此之前冠状病毒已经导致数百万美国人丧生。

“如果特朗普当选，这条规则很可能在他的四年任期内被搁置，”消费者倡导组织Public Citizen的Juley Fulcher说。

OSHA局长Parker拒绝对特朗普赢得选举后规则可能发生的情况做出推测。但他说，“有一项提案很重要”，称之为未来政府的“标志”。

“过去有例子显示，在一届政府中几乎没有完成某项规则的工作，然后下一届政府因为已完成提案，能够完成该规则，”他说。“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们将继续努力落实所有措施以完成这项规则。”

但如果拜登赢得连任，这项规定也面临不确定的命运。

上周，最高法院推翻了1984年案件Chevron v. Natural Resources Defense Council中确立的法律先例，要求联邦法官在法律含糊时遵从机构的解释。

这一裁决为寻求挑战规定的行业团体提供了新的武器。联邦法律赋予OSHA编写和执行法规以保护工人健康和安全的权力。但它并未具体说明什么构成威胁。现在，联邦法官可能会说高温不足以需要保护措施，或者OSHA设定的温度阈值过低。

“不是由OSHA的健康专家来决定从80度开始的要求是否合理，或者这个触发点应该是90度或97度，而是完全由法官来决定，”前OSHA官员Barab说。“他们甚至可以说，‘嘿，德克萨斯州的人知道如何处理热量，他们不需要这种培训。’”

没有高温规则，OSHA在高温导致工人死亡时追究雇主责任的能力有限。

去年夏天，OSHA通过一个“强调”计划加强了对工作场所的高温相关调查，该计划针对的是尚未发生死亡或与热相关的伤害的工作场所。

OSHA发言人Kim Darby表示，通过该计划已进行了5000多次与热相关的检查。Darby说，今年该计划将强调农业领域，其工人有“独特的脆弱性”，如语言障碍使他们“面临高温暴露的高风险”。

但增加的检查依赖于当前要求雇主通常保持工人免受“公认的危害”的安全，这涵盖了一系列广泛的条件，如工人搬运对他们来说过重的物品或工作场所暴力。

Barab说，没有针对高温的具体规定，OSHA面临发出罚款的高证明负担。

“你必须说在这个温度下没有水是危险的，没有阴凉处是危险的。而且通常你证明它是危险的是因为已经有人死了，”Barab说。

“但如果有一个具体的标准，你可以说，‘法律要求你必须有水和阴凉处，而你没有。’这就是在任何人生病之前就违反了规定，”Barab补充说。

根据E&E News对联邦数据的审查，自拜登政府开始制定高温标准以来，已有83名工人死于高温，OSHA记录显示。Darby，OSHA的发言人说，这83起死亡“几乎肯定是低报了”。“更清晰且更易于执行”

安全标准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极端高温可以迅速从不适转变为致命。

当温度和湿度上升时，任何人都可能经历热应激。但是，无论是在户外还是室内工作的工人特别容易受到影响，因为他们面临着一个额外的热源：他们自己的劳动，这会产生体内热量并与周围空气结合。

乔治华盛顿大学护理学院的临床副教授珍妮弗·沃尔什说，轻微的热病症状如肌肉痉挛或头晕是某人应该停止工作、在凉爽的地方休息并喝水的信号。

忽视这些症状可能导致中暑，当中暑发生时，核心体温升高到105度以上并关闭了中枢神经系统。它可以在短短10到15分钟内变得致命。

“当某人的体温升高到这么高时，会导致大脑问题，他们会变得好斗、困惑和易怒，因为热量影响了他们的中枢神经系统，”沃尔什说。

这就是因凡特的家人认为发生在他身上的情况。

他们的诉讼称，因凡特的前雇主，圣安东尼奥的BComm Constructors LLC应该知道在德克萨斯州炎热天气下挖掘光缆沟渠的危险。

诉讼称，“科学和医学上确定无疑的是，像加布里埃尔·因凡特这样的工人在这样的条件下会死亡”，如果没有休息和水。

因凡特之前在当地一家麦当劳餐厅担任组长，从未做过体力劳动，维尔玛·因凡特说。

一个朋友问他是否想在夏天做电信建设工作。他同意了，因为他需要钱在那年秋天重新入学时买课本。

这是一个让他母亲惊讶的举动，她回忆说在他去世前一周问过她热爱爵士乐的儿子，“你确定吗？你不做这种工作。”

但挖掘工作比麦当劳赚得更多，因凡特的妈妈回忆起他说，“如果我们想要更好的东西，那么我们必须为我们想要的东西努力工作。”

她以为她的儿子会被训练如何在炎热中照顾自己。他没有。

2022年6月23日，当因凡特第一次开始感到由于埋设12英寸地下的电缆而出现的抽筋时，他的工头派他去一辆卡车上倾倒一堆土。完成之后，根据诉讼和OSHA的事件记录，因凡特被告知继续挖掘。

维尔玛·因凡特说，她的儿子变得迷失方向并在失去意识前撞到了头。另一名工人意识到他危险地过热并开始向因凡特倒水，他醒来时感到困惑和好斗。

“他醒来后以为他们想伤害他并开始了冲突，所以工头说，‘叫警察，他吸毒了，’”维尔玛·因凡特说。

根据她的诉讼，紧急医疗服务是在因凡特第二次晕倒后才被叫来的。他再也没有醒来。

OSHA调查了因凡特的案例，并最初对BComm发出了13,000美元的罚款，原因是该公司严重违反了机构的总体责任条款，该条款要求雇主保护工人免受“公认的”危害。在一项和解中，OSHA同意撤回财务处罚，以换取BComm实施包括根据温度强制休息和为管理人员提供热应激识别培训的热应激计划。

“雇主未能提供一个免于公认危害的工作场所和就业机会，这些危害正在造成或可能造成员工死亡或严重身体伤害，因为员工在执行工作职责时没有得到保护，无法免受高环境热量的危害，”罚款声明说。

BComm的律师未回应置评请求。

前OSHA官员巴rab应E&E News的请求审查了BComm的罚款和家庭诉讼，并表示OSHA的高温保护标准本可以通过让因凡特逐渐适应高温工作并确保他的雇主知道如果员工生病该怎么办来拯救他的生命。

“你必须有一种方式将员工送往医院，而不是手忙脚乱地想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奇怪，”巴rab说。

作者阿里尔·维滕伯格是E&E News报道公共卫生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