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夏天一个平平常常的傍晚，在剑桥大学国王学院大门斜对过不远处的巷子里，老鹰酒吧里已是高朋满座，人声鼎沸了，一群来自不同国家不同专业的青年学者们围坐在一张桌子旁正在讨论一个有趣的话题：怎样才能让机器产生自主意识？非常有趣的是1953年2月的一天，就是站在这张桌子上，25岁的沃森和37岁的克里克宣布他们发现了DNA是由两条核苷酸链组成的双螺旋结构。

“你说什么？能够思考的机器是可以制造出来的？”

“是的，一些未知的东西正在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如同光具有波粒二象性一样，人类的智能也有事实与价值二重性，当客观事实数据聚合时，它可以通过数学模型或统计概率进行计算获得规律，当主观价值异构时，它可以使用人们特有的跨域算计得到问题的解决！目前，人们大都是基于现在已发现的物理数理规律进行事实性的计算，而对于价值的形式化算计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手段，一旦找到，应该就可以制造出能够思考的机器”，人机混合智能专家谭汉卿自信的回答道。

计算机专家大卫被谭汉卿的思考着实下了一跳，他看了看约翰，这位同样来自图灵所在国王学院的物理学家，继续不服地说到：“机器的自主性终究是有限的，因为它们只是按照预先设定的规则和算法进行操作，而真正的自主性需要涉及人类特有的思维和情感能力，而机器无法具备这些，图灵机与前几年的GPT等大语言模型莫不是如此，只有计算，而没有算计，不是吗？约翰！”

此时，桌子周围的气氛既紧张又兴奋，其它桌子的人不觉安静了许多。或许是喝了几大杯啤酒的缘故抑或是大卫与谭汉卿的争论引起了思想共鸣，约翰涨红着脸对大卫说到：“不，不是这样的，大卫！自主意识是由物质生命体的复杂结构和相互作用所产生的，因此，只有当机器的构造和运作达到一定程度的复杂性，才有可能实现机器的自主意识。实现超级自主机器或许是有可能的，不久以后，物理学的发展可以为机器赋予超高速计算能力，利用量子计算和超导技术，可以将智能提升到一个全新的层次，若把价值再进行有效的形式化，问题应该不太大。”

三一学院的哲学家维特还未等约翰说完，就不由自主地惊呼到：“哦，上帝啊！若机器能够实现自主性，就极可能导致无法预料的后果，并可能造成对人类的威胁，就像一些虚构小说和电影《终结者》一样，如果机器具备真正的自主性，它们就可能会超越人类的控制，产生独立的意图和目标，机器可能会根据自己的判断和价值观行事，而不考虑人类的利益，进而可能导致无法预料的后果，并对人类构成威胁，这需要大家要好好考虑机器的道德责任、权利、风险，以及人类与机器之间的关系。”

从另外一张桌子站起来一位学者一边走过来一边自我介绍道：“嘿，大家好！我是考辛斯基，很高兴听到如此精彩的观点，不知能否允许谈谈我的观点呢？”，“您也在这里啊！”，谭汉卿认识他，知道他是一位来自波兰的认知心理领域大牛，“当然可以了，考辛斯基，请讲！”，“谢谢汉卿！自主性是一个复杂的认知过程，涉及感知、记忆、决策等多个层面，机器需要具备情感、动机和意图等认知能力才能真正实现自主性。” 考辛斯基用不太流利的英语继续说道：“机器要实现真正的自主性，需要具备感知与认知能力、决策与规划能力、学习与适应能力、自我意识与自我评估能力以及社会交互与合作能力等多方面的能力，这需要结合人工智能和认知心理学的理论和方法，以及更先进的技术和算法来实现。尤其是瑞士心理学家皮亚杰提出的人类认知发展的四个核心机制，即图式、同化、顺应、平衡。”

“太棒了，科辛斯基！我是伊娃，来自塞尔维亚，主攻生物神经学，也想凑个热闹，如何？”，一位落落大方而又温文尔雅的女士不失时机地打趣道。谭汉卿一边指着墙上的那张刻着DNA双螺旋结构的铜牌，一边赶紧伸过手去，“这里是您的主场啊！欢迎，伊娃！”，“双螺旋模型的意义，不仅意味着探明了DNA分子的结构，更重要的是它还提示了DNA的复制机制：由于腺膘呤总是与胸腺嘧啶配对、鸟膘呤总是与胞嘧啶配对，这说明两条链的碱基顺序是彼此互补的，只要确定了其中一条链的碱基顺序，另一条链的碱基顺序也就确定了。因此，只需以其中的一条链为模版，即可合成复制出另一条链。它的成功测定，开创了现代生物学的新时代。”，伊娃突然话锋一转，“类比一下，若把自主意识简化成态势感知能力，那么人机之间的态势感知不也是（外在的）态势配对、（内在的）感知配对吗？这两条链的信息顺序不也是彼此互补的吗？只要确定了其中一条链的信息顺序，另一条链的信息顺序不也就确定了？！因此，只需以其中的一条链为模板，即可合成复制出另一条链。比如我知道了态势，就可以确定我的感知，反之，我知道了感知的变化，就应该可以明确态势了吧！”。

谭汉卿不觉回应起来：“可不是嘛！人类的计算和算计不也像DNA的双螺旋结构及光的波粒二象弥聚性吗？计算与算计密切地纠缠在一起，当需要精确时，计算出现了，当不知如何计算时，算计就浮出了水面……”

考辛斯基一边与伊娃打着招呼，喝了一口啤酒，一边顺势坐在谭汉卿的斜对面，“汉卿，昨天讨论会上，我就告诉你了，人一定是先有“自我”的概念才能建立起认知并形成智能，对此有啥好的想法，说来听听？”

“不过，我在想，人类的智能应该不是从“我”开始的，而是从“我们”开始的，即一开始就是“群体智能”，所以是“我们”创造出了“我”的概念，是人类的群体智能孕育出了个体智能。至少，从生理上，人就是交互的产物，在母亲的肚子里好像与世隔绝，实际上，每时每刻不但有物质能量上的交互，而且还有视觉、听觉、触觉等与外部世界进行信息交流，出生后的各种互动就更不用说了！还有……”，“哦，好像有点道理，请继续下去”， 考辛斯基好像黑暗中看见了一束光，有点兴奋了。

望着对面墙上挂着的沃森、克里克与DNA双螺旋结构模型的合影，谭汉卿也似乎有点进入了状态，继续说道：“对于人工智能而言，无论是图灵，还是冯诺依曼，他们都进行了逻辑与指称的分离，试图用逻辑搞定人类智能向机器智能的迁移，这也许就是个笑话：搬着梯子登月亮……”，刚说到这儿，考辛斯基不由插话道：“逻辑与指称若不分离，恐怕就不会有计算机的发明吧？！”，“是的，这次分离使得计算机变成了现实，如同香农把信息中的语法同语义分离加速了通讯产业的发展一样重要，而计算机又使得人工智能技术和产业迅速生长起来，意义不可小觑！”，谭汉卿补充道：“指称的不确定性问题大概就是维特根斯坦所言的’不可言说’的部分吧！”。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位彬彬有礼的请求就不觉而至：“请问各位还需要继续吗？”，面对服务生的含蓄催促，望着桌上早已空空的啤酒杯和指在十二点的时针，谭汉卿与考辛斯基等一众人尴尬的相视一笑，起身礼貌地回答道：“没有问题，我们正好也要走了！bye bye！”……

他们穿好外套，走过酒吧大厅时，抬头望了望那面二战期间被许多盟军飞行员打火机烧蚀过各种符号和姓名的顶板，顿时感到了一丝难得的回味……

刚出酒吧大门，突然从旁边老卡文迪许实验室方向急匆匆走过来一个人，一边走一边给约翰打着招呼：“约翰，大事不妙，刚才剑桥天文台公布了一则消息：发现一个巨大的不明物体正靠近地球轨道！”